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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在陳懷慶眼中,他家太子殿下捏著這張他都快能背下的簡單訴狀怔怔出神許久了。
訴狀的內容很簡單,與區希范在報社總部當面對太子殿下講述的內容基本一致,就是狀告知州馮伸貪墨了他們叔侄二人的平叛功勞。
陳懷慶不明白,就這麼個小案子,直接扔到開封府不就完了。
現任開封府尹梁適是個曉事的,只看狀子是從東宮撥下的,必定會給那什麼區希范一個滿意的判決,何苦自己勞神呢?
但陳懷慶也知自家殿下腦迴路迥於常人,四兩可撥千斤,行常人難行之事,所以也就屏退了四周的宮人,就他一個人靜靜陪伴。
陳懷慶還真是猜得丁點不差,一直靜悄悄的趙昕的確在作些只有他自己能明白的妖。
在將過往積攢的剩餘積分清零以後,趙昕得出了一個大膽的推論:「之所以他在面對區希范時一貫裝死的系統會突然跳出來,是因為區希范反叛一事,代表著一條重要的歷史線分叉。」
因為區希范反叛雖未能功成,卻極大的刺激了現今已然自立為國王的儂智高。
而等到了儂智高可就不是像區希范這樣的小打小鬧,而是人數過萬,席捲西疆,遍及數州之地。
假使沒有狄青這個天降猛男,儂智高反叛一事的事態必定還要更加糜爛,更加難以收拾。
不過儂智高是在幾次三番請求內附不成,這才憤起搞事。
趙昕不由在心中暗罵,本朝還真是狗屎一般的外交政策。
對遼夏極盡歲幣之能事,對西南卻又擺起天朝上國,不屑與爾等蠻夷為伍的破架子了。
古交州那塊地,他看著很好,太適合種糧食了!
他要定了!
所以區希范這個案子不僅必須得贏,還必須贏得相當漂亮。
不然若是依造原歷史線,在區希范告了御狀後,仍舊將訴狀發回宜州,命與區希范叔侄舊有嫌隙知州馮伸,解決叔侄二人的待遇安置問題。
那麼即便如今有他在背後給區希范撐腰,馮伸不敢再把區希范發配往全州,但也絕對會小鞋發不停,區希范遲早還會被逼著走上反叛的老路。
趙昕想了許久,終於動了。
只不過剛溜下椅子就又默默爬了回來,轉而發聲讓陳懷慶給他取一本空白箚子來。
因為寶和、鄆城兩位公主在兩月前相繼夭折,其中寶和公主還是他爹非常寵愛的張修媛所出,所以他爹最近心情十分不好。
若非宮中還有一位馮姓娘子所生的公主,這偌大的宮中又只剩下他和大姐兩個小孩。
他的無良爹最近又是新納美人,又是老往後宮跑,應該還是有那麼點再讓後宮中添些嬰啼,以示國家穩固的意思在。
當然更大的可能性是純好色。
但無論是哪種情況,他都不想跑過去討嫌礙眼。
正好最近宋祁教了他如何正確地寫箚子陳奏言事,書法課也學了快兩月,正好給他爹整一個中短期學習匯報。
「臣昕謹奏:今出宮得見奇事一樁……」
約摸一刻鐘後,趙昕用著形酥骨軟,但能還算整齊的清晰字跡填滿了大半本箚子。
歪著頭打量了一會兒後,趙昕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細心地吹乾了墨,最後把箚子遞給了陳懷慶:「你親自去垂拱殿一趟,把孤的箚子交給張大官。不過普通按序呈遞即可,用不著加急。
「順帶著讓人去諫院看看,如果歐陽修和王素得空,就讓他們找時間過來一趟,孤有事要問一問他們。」
陳懷慶點頭應下,雙手托著箚子離開。
等著陳懷慶離開,趙昕開始提筆練字。
他接受著世界最頂尖的教育,總要給出一流的結果才算合格。
結果字帖還沒寫完三張呢,歐陽修和王素就聯袂而來了。
把趙昕都整得一愣,下意識問道:「諫院很閒嗎?」
這要是閒的話,能不能再多加點差遣。比如說讓歐陽修你來我東宮兼任一下侍講學士,也好讓你和宋祁這兩位《新唐書》的主編提前進行磨合。
歐陽修和王素對視一眼,均是面帶無奈。
諫院哪裡閒了,忙得腳打後腦勺好吧。只不過因為殿下你是太子,官家近來又有怠政的跡象,把隨意傳詔朝廷要員諮詢朝政的權力都放給了你,我們能不來得快點嘛。
不過趙昕也就那麼隨口一問,根本沒想要答案,於是轉手就把區希范的狀紙遞給了兩人:「今日出宮見世情百態,遇到有人投告上訴,孤就捎帶手接了,兩位幫忙看看,何以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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