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相熟之人見了李瑋就開始打招呼:「小掌柜,這麼早就開始練槍啊,莫不是真要爭個武狀元?」
時下雖有武舉,卻沒有武狀元的稱謂。而且受時下崇文尚儒風氣的影響,相較於外場的個人武藝,更看重內場的策論兵書成績。
所以這人就是純純調侃。
換做過去,李瑋必然已經勃然大怒。
但現在嘛,李瑋只會說攻擊力太弱,再努努力。
於是他將槍重重往地里一磕,勻了勻氣之後笑道:「就是瞎練,這要是能得個武狀元,也算是我光宗耀祖了。不過即便是王掌柜您這麼說,價錢也是少不了的。」
一路上頂風冒雪的來,到地方都快凍透了,王掌柜接過一碗熱水灌下了肚,覺得五臟六腑暖了些後,才望著眼前的四大間青磚瓦房說道:「還是你們這有先見之明,出手不凡。」
蜂窩煤的確沒什麼技術含量,就是那制煤的模子,找個木匠依葫蘆畫瓢,頂多點燈熬油兩日也就彷出來了。
所以曹評他們好不容易打開的蜂窩煤市場很快受到了城中賣散煤商戶的集體打壓。
不就是和和煤和泥巴嗎,誰不會一樣。
但這種集體模仿卻在不到半月時集體偃旗息鼓。
原因無它,天氣越來越冷了。
寒風只消輕輕刮幾下,煤與泥巴的混合物就被凍得硬邦邦的,一鍬子下去動不了多少。
人累得個半死不說,還得不到多少成品,更甭說之後蒸乾水分了,都凝成冰碴子在裡頭,用來燒火過不了多久就熄,還嗆滿頭滿臉的灰。
獨李瑋建廠之初就得了提點,尋了個渤海國遺民,按著北邊的做法修了三通大火炕。
晚上的時候給工人睡覺,白天也不熄,借著火牆的溫度正好在屋內幹活。
於是乎那些先前想要通過做蜂窩煤,並標低價把他們擠死的幾家賣散煤的,反而是給他們做了嫁衣裳。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在見過蜂窩煤火旺、耐燒、易燃、易於打理,關鍵是價格便宜的種種好處後,誰還耐煩去燒散煤啊。
也就是現在每日裡只賣一萬三千斤煤,對市場的擠壓有限,否則也不知道會多出幾個被擠兌到破產投繯的小商人。
似王掌柜這等在東京城裡做小買賣養家餬口的人眼睛最尖,他們或許囿於本錢不足、膽子不大、背景不夠硬等種種原因一輩子都掙不上大錢,卻能很清楚地看出誰能賺到大錢。
來年就算那幾家賣散煤的趁著天暖和的時候再幹上這個活計,今年這春暖牌的名聲也已經打了出去,更何況這春暖牌還有個常人想不到的好處,另外幾家就是拿頭追也追不上。
人家不拘是哪家出產的,只要是將燒過的成型煤球運到城西那個背風向陽的大壩子上,就能得到相應的煤渣票,用來提春暖牌的煤球,就能得到對應煤渣球數量的優惠。
總的算下來其實也不比旁人家貴多少。
李瑋現在心境早就不同,得了恭維也只是笑笑,平靜地將球給踢了回去:「嗨,不過是混口飯吃,我這也是多賴祖上餘蔭,現如今只是個打下手的。」
聽了李瑋不驕不躁的話,王掌柜眼中的溺愛幾乎要溢出來。
同樣是十一二歲的人,怎麼人家這邊都能頂門立戶當大人使了,自己家那個逆子卻還是嫌棄天冷,不願讀書的懶模樣。
李瑋同樣給自己倒了一碗熱水喝,然後問道:「我這邊忙亂著,快有十來日沒回城了,地偏汴梁日報也不往這邊賣,上次買還是三天前,所以王掌柜您這有沒有什麼新聞說給我聽聽?」
天氣都冷成這個模樣,李瑋估摸著殿下該出手了。
王掌柜道:「還能有什麼事,就是這老天爺不給面的事。今年也不知道怎麼了,雪就沒停過,冷氣都往骨頭縫裡鑽了。
「得虧是咱們太子殿下有先見之明,哪怕棄了羊毛衣的生意也要給咱們窮苦人一條出路,十文錢就能租一件厚衣裳過一個月啊。
「只要不是懶到身上長虱子的人,一家總是能湊出來十文錢租一件衣裳的,在家裹一塊總能捱過去。
「雖然這東京城裡窮人總是比厚衣裳多,但能多救一條性命總比往年做個面上功夫強。
「對了,我早間排隊出城的時候還見著有禁軍出動,說是受東宮調遣,開始幫著城中居民人家掃除積雪,免得壓塌了屋子。」
說著又忍不住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菩薩保佑,有太子殿下看著那些丘八能
收斂著些,別雪沒除多少,盡嚯嚯咱老百姓了。」
正這麼祈禱著呢,忽聽得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兩匹神駿的馬上坐著兩個藝高人膽大的騎士,不顧雪天路滑仍舊高速疾馳。
王掌柜見狀不由瑟縮了一下,悄無聲息拉開了與李瑋的距離。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