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隔得遠,又官民身份有別,否則早有人往上扔銅錢嚷著再來一次了。
對尋常百姓而言是樂子,但對於那些領了號牌準備應考的舉子來說就是絕對的噩夢了。
雖然早知道想同時做天子門生和太子門人是一件難度極高的事,但沒人告訴他們這麼難啊!
試藝者所展露的完全稱得上變態,而根據他們為基礎的所謂降低難度,也遠非常人可及。
就不該看著報考要求這麼松,一時腦熱覺得自己也能混個武進士噹噹。
就這難度,別等會原是衝著露臉來的,結果反而把屁股給露出來了。
不過還是那句話,來都來了,太子殿下也說了,非身故病重的棄考者今後子孫三代可就與文武科舉無緣。
哪怕是為了子孫計呢。
不少人硬著頭皮往上沖,把滿天神佛都求了一遍,期盼自己不要輸得太丟臉
而退潮之後,就知道誰在裸泳。在大部分湊數而來之人都顯露本相之後,那些鎮定自若者就如鶴立雞群一般被凸顯出來。
第七號登記點。
吳孔目程式化地麻木問詢:「姓名,籍貫、准考帖,準備參加哪一項?」
少年一襲藍色箭袖武服,面容雖稚氣未脫卻鎮定自若地答道:「章楶,建寧軍蒲城縣人,欲參加騎術科,准考貼在此,有勞孔目核對。」
吳孔目一目十行看完,然後對著少年說道:「往東走,藍色的門裡是你們騎科舉子準備的地方。」
少年拱手還禮離去,吳孔目嘆其鎮定,忍不住去回想先前所看的准考帖,終於在又接待了幾個惴惴不安的舉子後突然猛一拍大腿。
「建寧軍蒲城縣,那不是章相的鄉籍嗎!」
與此同時,有一個少年在第十九號登記點被攔住。
「王韶,江州德安人。天聖八年三月生人,年齡倒是合格。可你好像還沒有五尺高啊,而且這准考帖上緣何沒有你父母或者鄉老作保?」
第72章
「你說我沒有五尺高就沒有五尺高了?你瞧瞧這准考帖上白紙黑字寫得分明,五尺整!
「再說這沒有父母與鄉中耆老作保又如何?我這不是有縣廨出具的無罪文書嗎?本次武舉只要求三代無犯案者!」
被叫做王韶的少年頭高高的昂著,就像是一隻開啟了防禦狀態的小公雞,快速且流利地說出了一長串捍衛自身利益的話。
但年歲到底是擺在那,微微顫動的手指尖將其內心的恐懼暴露無遺。
而能被擺在這當門神的,個個都是人老成精,諳熟世情,都不用眼神交流,就知道面前這小子話里有假。
太子殿下大概率就在左近,可算是等到這個露臉的機會了!
負責維護該片考場紀律的禁軍牌軍一招手,兩個禁軍就左右包抄圍了上去。
同時獰笑道:「後一條姑且不論,只這前一條是不是身高五尺,得咱們把你抓起來綁起來量才算數。
「你這小子奸滑得很,說不得連著姓名年歲都是作假……」
那禁軍牌軍還是很謹慎的,為了不引發太多的關注與恐慌,特地將心中遼夏派來刺探虛實探子的猜測給藏在了心中,只是加快了合圍速度。
王韶見狀那叫一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若他能知曉那牌軍心中此時所想,恐怕要以頭搶地直呼冤枉。
他如今的身高的確是四尺九寸,缺約摸一寸到五尺。之所以拿到了准考帖,是學著辦帖時一羅鍋所為,塞了足足一貫錢給那辦帖的書吏。
那時的他被告知萬無一失,安心應試即可。
到現在才發現全是騙他的託辭,那些收了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他准考貼的書吏只在乎能從他這收到多少好處,壓根不管他此時的處境是多麼洪水滔天。
畢竟沒有人會和監獄裡的囚徒講道理。
王韶卻不知他引起這群做公的注意是後一條未有父母或鄉中耆老作保。
這年月,最能證明一個人身份的就是身邊的家人鄉鄰。
畢竟有句話說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想偽造一個人的身份容易,偽造一群人的身份可就難了。
當初趙昕聽葉明的建議特地把報考條件設這麼松,也的確是存了引出遼夏暗探的心思。
只是無人能想到如此直的鉤,如此鹹的餌,居然真能釣上魚。
那牌軍心中想到,看這小子還面嫩得很,應是為了功勞才行此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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