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怎麼了？本來就是，梁漫秋是不是不管說什麼，你和媽都能相信？她就是個倒霉鬼！你廠里那些老夥計的兒子可以，不代表她也會沒事好吧！從小到大，她這個倒霉鬼喝口涼水都能被嗆到……」

「夠了！」突然，還不等梁父發作，一直在大女兒和丈夫之間打圓場的梁母第一次對著梁漫春厲喝出聲。

她可以接受梁漫春有小脾氣，這些都不是大問題。

因為不滿漫秋進了國營飯店就霸占廚房，或者是日常把老梁氣得吹鬍子瞪眼，這些全都沒關係，可是她實在無法接受，她的大女兒對小女兒的惡意大到這種地步。

下鄉可不是小打小鬧，沒見到老毛家的兩個兒子過年回來的時候，那面黃肌瘦的樣子嗎？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才過去幾個月啊，就瘦的脫相了……

那還是小伙子呢！她家的兩個姑娘從小就不讓做什麼重活，兩個孩子最苦最累的活就是學炒菜了，如果真的下了鄉，但凡被分去個苦地方，她簡直不敢想像……

她是個母親，說她自私也好，沒有大局觀也好，她只想讓她的兩個孩子好好的。

可是，即使有她在中間，她的兩個孩子還是處成了敵人……

看著梗著脖子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的梁漫春，又看向看似沒心沒肺，實則早已對姐姐的話免疫了的梁漫秋，梁母頓時感覺自己的這一顆心，整個被泡在了苦水裡。

深吸了一口氣，梁母嚴厲地對大女兒說道：

「漫春，這種話以後不准再說了。漫春、漫秋，你們是親姐妹，媽現在也不求你倆以後相互扶持，但是最基本的，這種落井下石的話還有事，不准說也不准做。答應媽媽，好不好？」

梁漫秋愣愣地看著殷切地望著自己的梁母，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媽媽這樣嚴厲的樣子。

不過，即使媽媽不說，她也會那麼做的。無論如何，親姐妹之間，哪怕她和梁漫春這輩子實在沒有姐妹情分，但生為姐妹，各自安好也是她所希望的，落井下石這種事更是不會在她身上發生。

因此，看著梁母的眼睛，梁漫秋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媽媽您放心，我不會的。」

得到梁漫秋的保證後，梁母和梁父都欣慰一笑，然後兩人的目光直直地投向大女兒梁漫春。

梁漫春的臉色有點難看。她當然看得出，這次梁母說的話是認真的，這也是她媽媽頭一次對她和梁漫秋提出這種要求。

明明只是應一句的事情，只要應上一句，爸媽就會放心，今天她和老梁之間的爭吵也會因此結束。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多想——媽媽什麼時候說不好，偏偏要那麼大聲地打斷她的話，不就是在刻意點她嗎？

憑什麼是她呢，他們就那麼放心梁漫秋？可梁漫秋就不是什麼好鳥，一個早死的炮灰，他們憑什麼這麼護著她？

明明，她才會是他們以後的依仗才對，等梁漫秋一死，他們倆可就只有她一個女兒了，難道不該為她考慮嗎？

梁漫春緊緊抿著嘴，一個「好」字，就是沒辦法說出口。

梁父梁母的眼神也越來越失望，良久過後，梁父梁母像是突然衰老了一般，一直挺直的背竟也彎了下去。

子女不和，或許他們真的做錯了什麼。兩姐妹是什麼時候開始，關係變成這樣的？明明最開始，他們家兩個姑娘，也是整日親熱地黏在一起的……

是了，是從漫春初中讀完不再讀書開始，從那以後，姐妹倆就徹底錯開了。

第5章

一家人沉默地在附近的國營飯店吃完了一頓飯。

原本梁父梁母是想去梁漫秋工作的那家飯店吃飯的，只是剛才實在有些不愉快，一家四口任誰都沒了吃飯的心情。最後，還是梁漫秋提議直接在附近的那家國營飯店吃飯，事情才算解決。

四個人食不知味的完成了吃飯的任務後，一家人又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回了家，讓見到的鄰居都不住地猜測梁家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不然，剛才去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回來的時候就變了呢？

但不管怎樣，一家四口都沒有心情解決他們的疑惑，在勉強客套完之後，梁父梁母就關上了家門，也擋住了街坊鄰居探究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