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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這兒有十七萬兩多的白銀。

盛雲霖拿起一枚,看了看上面的印記,對謝斐道:「是官銀。」

官銀皆有印記,通常不在市面上流通。

裴子安道:「這正是臨安太守蘇大人撥給書院的款項。」

剛才看過的帳目里,一筆一筆都記得很清楚。書院新修建聖經閣,官府撥了多少錢,書院自掏腰包多少錢,動工花了多少錢,還剩下多少錢……

毫無紕漏。

一趟查完,天已經快黑了。此時下山,也不知幾時才能回到客棧。倒是山長早就為他們準備了客房,盛情邀請他們留宿書院。

二人並沒有意見,不過晚飯時,盛雲霖頗有些心不在焉——今天什麼都沒有查到,真的沒問題嗎?

飯後來到客房時,盛雲霖發現:又是只有一間房。

並且,今晚不像昨天那般,有個屏風隔開兩張床了。

這間客房裡……真的只有一張床而已。

盛雲霖突然明白了晚上宴席上山長對謝斐說的「紅袖添香」之類的話,彼時她想著今日發生的事情,並沒有注意席上的觥籌交錯,此番後知後覺,終於意識到——山長把她當作了謝斐的侍妾。

可是謝斐明明可以解釋的啊?為什麼不說呢?

這不是謝斐的風格。他那麼潔身自好的一個人。

盛雲霖正在胡思亂想,卻見謝斐關了門,點上燈,從袖中抽出幾頁紙來。

——都是從帳本里裁下的。

「你看看。」謝斐道。

盛雲霖接過那幾張紙,發現上面記錄的都是這一年書院的學生繳納學費的情況。上面的名字密密麻麻,以姓氏筆畫數排列,很容易便能定位到某個學生上。

「這上面……沒有裴子安的名字啊!」盛雲霖很快反應了過來,「他到底是不是這兒的學生?!」

「我也不信,臨安書院最出色的學生,會是一個浪蕩子。」謝斐的聲音清冷。

「啊哈哈哈……」盛雲霖有些尷尬,「白天那會兒你都聽見啦?」

「他對你很不敬。」謝斐道。

「我已經不是長公主了。」盛雲霖無奈地苦笑。

謝斐卻搖了搖頭:「即便你只是一個普通丫鬟,他也不該對一個未出閣的少女如此輕薄。」

盛雲霖攤手:「哎呀,可我也並不是一個未出閣的少女啊?我又不是沒成過親。」

謝斐的神色忽然一變。

盛雲霖立刻意識到自己似乎提起了什麼不該提的事情,而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回顧這段往事。

下一秒,她注意到了謝斐的右手握成了拳狀。

——他在極力地克制,和忍耐。

盛雲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以至於她沒經過大腦的思考便去握住了謝斐的手,把他的手指一點一點舒展開。

「已經過去很久了。」盛雲霖緩緩道,「他沒能把我怎麼樣,洞房花燭的當天晚上他就完了,我親手殺的他。他當時喝得爛醉,並不知道我準備了匕首。運氣很好,我倆各挨了一刀,他死了,我活了下來。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她平靜地敘述自己的上一段婚姻。那是她登上權力高位的必經之路。

那段血色的婚禮,已經很多年都沒人敢提起了。

「疼嗎?」謝斐忽然問道。

「現在不疼了。」盛雲霖嘆氣,「不過那會兒當然是很疼的,差點兒以為要熬不過去了。」

「早點睡吧,別想這些了。」謝斐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做什麼?」

「去會一會裴子安,或者說——風無痕。」

曾經的盛雲霖可以在整個陳朝都橫著走,只因身邊隱匿著大大小小的暗衛,而她本人也有學習一些防身之術。

現在的盛雲霖——基本上只能用手無縛雞之力來形容。

所以謝斐讓她「好好休息」基本上就等同於「你乖乖在這兒待著」的意思,盛雲霖也很自覺不去給謝斐添亂。

可人算不如天算,謝斐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個黑影破窗而入,拿一方沾了迷藥的帕子往盛雲霖的口鼻上一捂,而後發生的事情,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恢復意識的時候,她渾身無力,被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摟著,坐在臨安書院最高處的屋頂上。

——斗篷下的那張面孔,除了裴子安,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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