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蟲族倒是格外留心了點,隨意地給方羲套了件寬大的白色長衣,多了一層聊勝於無的防護。
剛甦醒的方羲還處於一種意識模糊的狀態,隨大流地跟著隊伍走。她走得很慢,跟上幼蟲們都非常吃力,每移動幾步都是在消耗方羲本就低下的體力值,漸漸落到與隊伍的最末尾。
引領監察的一隻蟲族不咸不淡掃了一眼行動愈發緩慢的方羲,眼神一貫的冷漠。
新生幼蟲們來到一片布滿幼蟲屍體的角斗場,空氣中充斥著噁心濃稠的血腥味,渾身透入骨髓的冰冷,好像剛從冰河中爬上來,連順暢的呼吸也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方羲被強烈的血味刺得清醒了一瞬。
抬眼看去,近處足有數十隻幼蟲在高台上強大蟲族的引導下相互廝殺。剛出生的幼蟲大多保持著原型,薄薄的鱗片,透明易折的翅翼。只有一兩個幼蟲像方羲一出生就保持人形的擬態。
這是蒙斯特蟲族的一種淘汰方式,讓新生的幼蟲相互屠殺,只留下實力最強大、精神最堅韌的潛力者。因為他們定位特殊,更加重視內部成員的能力,不容許任何戰力弱小的蟲族存在。
蟲族等級秩序嚴明,幼蟲們明白只有聽從上方的強大蟲族的意願,才方可爭奪一絲存活的機會。
哪怕是初生的幼蟲,也天然擁有一些本能的戰鬥力。
但方羲卻不一樣,此時的她沒有任何戰鬥手段,身體狀態也極其糟糕。初生的女王通常極其柔弱,需要及時補充營養和其他蟲族的庇護。
然而上一任女王出現已經是三千年前的歷史了,時間跨越得太過漫長。蟲族還在堅信女王只是尚未誕生,完全不知道他們本身失去了感應能力。
因此沒有任何蟲族知道,他們壓抑渴望、苦苦等待的女王,即將踏入一片危險的屠殺之地。
「這個雌蟲?她似乎擬態能力不錯,但完全沒有戰鬥力的樣子,倒是可惜了。」
「要考慮留下她嗎?這點血肉多少還是有點用處。」
「可以,一會把她轉移過去吧。」
方羲抬頭仰視,儘管角斗場的高處開了一片波光閃動的隔絕罩,她卻清晰聽見了他們話語的頻率和波動,至於內容……她不太能理解。
她生來敏銳的感官幾乎能捕捉在場的所有細節,空氣的流動,滾燙的鮮血,幼蟲稚嫩野蠻的攻擊。
下一秒,前方的一隻幼蟲隨意地掃了她一眼,眼神銳利,卻沒上前攻擊方羲,他是當前最強大的一個,也是為數不多保持人形態的幼蟲之一。
也許是覺得方羲過於弱小,不足為懼。
方羲無聲無息地後退,避開幼蟲們的戰鬥範圍,小心翼翼將自己隱藏在成堆的屍體中間。
好餓,想要食物。方羲意識模糊地想著。
很快,場上只剩下八九個勢均力敵的幼蟲。高台上監視的成年蟲族見情況差不多了,便制止了他們繼續戰鬥的意圖。
而剛才看了眼方羲的人形蟲族忽然回頭,發現雌蟲仿佛已經與成片的屍體融為一體,蜷縮成小小的一團,氣息微弱,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一樣。
她明明沒有受到任何攻擊,也沒有加入屠殺之中,就已是一副生命垂危的模樣。
啊……好弱。驕傲強大的幼蟲如此理所當然地想道,忽略心口處莫名其妙的細微疼痛感——也許是戰鬥造成的後遺症。
成年蟲族們先是帶領勝出的幼蟲離開,場地只剩下方羲和一堆幼蟲屍體。
過了大約半小時,才有另外一名紅髮雄蟲出現,粗暴地提起方羲,力氣毫不留情,語氣極其不耐煩地抱怨:「真麻煩……又把這種事丟給我。」
「……」
「嗯?」紅髮雄蟲一愣,低頭看了眼,只見方羲垂著眼,臉色慘白。好像他再稍微用力一點,雌蟲就會立刻失去呼吸。
紅髮雄蟲眼中莫名流淌著深切的破壞欲,他厭惡這些柔弱而不堪一擊的廢物,就像當下的蟲族不得不依賴由人類改成而成的混血者。
他惡劣地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哎…你這樣可撐不了多久。」
方羲被送進入一片封閉的金屬單間,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天花板一盞燈用來照明。
就在雄蟲放下方羲準備離開時,她徒生出一點力氣硬生生拉住對方,聲音極輕地說:「我想要食物。」
也許是女王基因的記憶傳承,短短時間內方羲已初步具備語言能力。
但雄蟲好像完全沒聽見似的,冷漠地拂開她的手,轉身離開。
隨著智能門滴地一聲,方羲徹底被關在裡面。她安靜地縮進角落裡,雙手死死攥緊衣服,再度陷入昏睡。
-
三小時後。
方羲慢吞吞併十分珍惜地喝下門外送進的水,來沒來得及吃一口顯然是粗糙處理的獸肉,就被侍衛厲聲催促,跟著隊伍來到一片純白空間。
四周放著許多精密儀器,所有吊瓶支管都裝滿了黑紅液體,幾張金屬病床似乎還沒收拾,上面躺著幾具死去的雌蟲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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