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玉心底莫名其妙有點不安。
回得太晚了,收藏家好像已經下線了。
他有點納悶,在腦海里瘋狂過了一遍副本里的事。
收藏家是有什麼急事嗎?淡金色、雕刻著繁雜花紋的長廊,窗戶灑落金色的微光,空氣漂浮著塵埃,即使是被穿透心臟的修女屍體,也很快被「刷新」。
長廊一塵不染。
方羲頓住腳步。
滴答。
方羲微微抬頭,一個巨大的女神頭顱,眼睛流著血,輕輕滴落在她的臉頰,發出滋啦滋啦的燒焦聲。
象白色的頭顱飄蕩在修道院之上,淬鍊著血的天空,規則文字像是蠟燭一般緩慢地流,凝為一顆紅色的石榴。
落在手掌,光滑細膩的、深紅色的表皮,仿佛帶著詭譎的誘惑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想撕開外殼,吞咽顆粒飽滿的果實。
……這是獵人們眼中的幻覺。
「看著我!看著我!」方羲猛地轉頭,上前一步,奪走秦淮月手掌里的石榴,單手把它捏成碎泥。
夏青禾上前,揮出拳頭,直接把掛在牆上的一副石榴水果畫像砸裂,牆壁和地面流著血。
這下,所有人徹底清醒了。
石榴汁水如晶瑩剔透的血河一般,在方羲手中嘩啦啦地流下。
方羲的神色有些冷,目光在十六名獵人身上來回打轉,發現他們無一例外地墜入女神的幻覺。
他們才剛剛踏進「走廊」,走出第一步。
修道院內部的世界,可能跟外界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
「收藏家,抱歉…」
四周響起獵人們有些低迷的道歉聲。
方羲想了想,又抓起虛空中幾縷絲線,逐個在首席玩家的手腕上捆了一圈,這樣能多少能驅趕膽小異端的突襲,還有意志的清明。
「保持清醒。」方羲聲音很平靜,「你們可是失樂園現階段最強大的一批玩家。這片地帶似乎逼近你們的極限了?」
她頓了頓,挑出一縷金線:「當絲線發紅之時,就原地停下,不要再跟上來,夏青禾的分身會來照顧你們。不管是獵人還是造夢家。林鏡子,秦淮月,你們兩個也是。」
「可……」
「我明白了。」
林鏡子的欲言又止頓住,看了眼秦淮月,也沒再反對。
跟隨收藏家,和跟隨其他任何一名傀儡師的感覺完全不同。
越走到副本深處,連隊友本身也會淪為一個屬性明確的工具,但這也不能說是錯。反而是過分的溫柔寡斷,會導向傾覆一切的失敗,那才是千夫所指的錯誤。
但這裡沒人會說收藏家過於顧及隊友生命的習慣,是一種錯誤。
又一張奇怪的白紙憑空飄落在方羲手裡。
【只有獲得守衛的認可,才有資格看見光明女神】
方羲冷哼一聲,舉起長弓,瞄準長廊的無盡之處,放了一箭。
長廊瞬間發生鋪天蓋地的變形。
地板分割成一道道懸浮階梯,牆壁、天花板、花窗嘩啦啦裂成碎片,如光影一般掠過人類的身側。
獵人們立刻拉近相互的距離,長廊之外似乎是一片熟悉的純黑,這才是他們一如既往熟悉的戰場。
什麼東西也看不見,只有隊友們黑暗中模糊的身形,每走一步都仿佛要踩進死亡的陷阱。
「好好玩!」夏青禾興奮地喊道,蹦蹦跳跳地踩上階梯,向下跳躍,每踩一步就亮一格。
貓貓也慢吞吞地爬著梯子。
方羲摸了一下擋在面前的龐然大物,似乎是一扇巨門,只有守衛的鑰匙才能開啟。
她取下手腕上的黑山羊之角,艾莉克薩重新出現在眾人視野中,睜開紅色的眸子。
「跟著替行者。」
「殺死階梯盡頭的教皇,聖女和牧師。」
「我在原地等你們。」方羲說,「轉身,前進,不要管四周的黑暗,我會提醒你們。」
除了守衛,其實還有漂浮在半空的噁心雜蟲,揮舞著皇冠的大章魚,舒展著菌絲的降落傘,雕刻著精美花紋的巨型牆壁怪物。
但這些,首席玩家都看不見。
他們視野中只有背景的黑暗,還有一層層微微泛著光亮的階梯。
方羲不打算再像之前那樣,將靈感的視野共享給隊友,她擔心這些首席玩家承受不住,萬一當場暴斃怎麼辦?
大白鴉們沒什麼事干,在半空撲騰翅膀打了個架。勝利的鴉施施然落在方羲肩上,驕傲地大叫了幾聲。
一根菌絲試圖纏上瘋蘋果的腳,方羲放了一箭,擊落這個醜醜的大蘑菇。
變色蜥蜴爬上階梯,試圖毆打走在最末尾的姜渺,方羲右手輕輕一扯線頭,蜥蜴腳下的階梯啪地一聲消失。
蜥蜴墜入深淵,底下傳來一陣接連不斷的尖叫。
方羲思考兩秒,對著階梯之下的深淵,又放了一束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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