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二被方羲塞了一塊過期麵包。從地上的小餐盤撿的，看起來本來是餵給流浪貓流浪狗，不過時間過得太久，麵包已經發硬發臭。

現在這塊麵包被方羲用來餵給一千零二。

卑微的眼珠子默默把爛麵包吐了出來，呸呸呸了好幾口，不敢再罵人。

她就這麼跟在方羲旁邊，看著她把廢棄的孤兒院，從頭到尾逛了一圈。

但還是一個人影都沒找到。

方羲有點失望。

一千零二：「……」

一千零二現在覺得方羲不僅有點癲，智商肯定還降低了八個度。假如她還是從前那個擁有正常分析推理能力的人類，現在多少能反應過來，這個孤兒院所有殘留的痕跡都和她有關。

占據了所有牆壁的塗鴉畫——明明在牆上畫畫是搗蛋鬼才會做出的行為，很顯然，方羲把孤兒院所有能畫的牆都畫了。

黑板上沒擦掉的漢字——由於其他小孩不會說話，方羲覺得沒人和自己說話很寂寞，她一怒之下，只好自己上崗上任，發誓要把這群小屁孩全部教會說話！

一大疊寫著不同「名字」的零分考卷——要求異端學會螞蟻的語言好像太難了一點。

沾著粘稠血絲的匕首、剪刀和厚重的書籍——學不會沒關係，多暴打幾頓，總能學會的。

屋後不應該存在的蔬果園，還有廚房沒用完已經發餿的大米——【院長】養人類只會投餵營養液和人肉，雖然上一代小孩也抗議過，但它可是高貴的萬惡之源，怎麼可能會聽區區人類的話……不過在某人說她想吃水果蔬菜和米飯，院子當天就誕生了神奇的蔬果園！

沒有任何小孩能像方羲那樣無法無天！

不過方羲已經成年畢業了，這間孤兒院自然沒有再運行的必要。只有她想要回來看看，並通知院長的時候，孤兒院才會慌慌張張地為方羲重新搭建場景。

方羲鬱悶地嘀咕道：「我上次來的時候，明明還不是這樣的……」

一千零二深深地嘆了口氣。

「方羲。」

「怎麼了？」

「好奇心可是會死人的。」

「……」

「我再也回不去失樂園了。」方羲轉過頭，眼底倒映出黑殼之書的身影，平靜地說，「所以我需要尋找一些更激烈更痛苦的真相，去覆蓋這個事情。」

「以毒攻毒？」一千零二切了一聲，」

這是什麼愚蠢的止痛方法？等等……原來你知道啊？」

「我一直都知道……如果這次看到的依然是假象，那我就繼續自我欺騙。」方羲說。

「如果是真的呢？」

「不會的。」方羲緩慢地說，「有時候我也會很脆弱，但我猜，我應該不會被打倒。」

「……」

一千零二沉默了很久，再次看著方羲沒頭沒尾地到處亂逛，像個失去了一個方向的小鳥。

「那好吧！」

那道與創造者相似的聲音，在空氣中驀然響起。

「既然我和藤蔓怎麼勸你都沒有用，那我也只好把那把通往世界真相的鑰匙還給你！」

這本黑殼之書忽然自動打開，書頁嘩嘩作響，星辰與月光散落了一地。

「誰讓我是你呢？只有我才會這麼縱容你任性的決定！」一千零二大聲說，「如果是藤蔓在的話，她肯定會阻止你這種自毀行為！不過沒關係，我是另一個無窮，重啟機會還有很多，就算你接受不了也沒關係！」

「謝謝你。」

「？」

一千零二被方羲客氣又溫柔的語氣，哽到一時間說不出話。

她不習慣這樣的方羲啊！

都怪討厭的異端，居然拔掉了她們唯一伸向另一個宇宙的通道！

喜歡玩遊戲有什麼錯？

一千零二本來就憎恨異端，這下好了，她現在是加倍地憎恨異端！

「……那麼，鑰匙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