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老頭，質問道，「還要多久？」

「好了好了，我來灌模了。」老頭說著，拿出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木頭做出了的人體。

人體只有一半，老頭將他平放在桌上。

然後開始用鍋勺一勺一勺地朝人體模具里灌綠色的液體。

沈照雪看得認真，「別撒了。」

老頭子白了他一眼，「那要不你來？」

沈照雪沒吭聲，他覺得自己抱著朝朝的手都有些發抖。

如果親自來，太過於緊張，很容易弄巧成拙。

過了一刻鐘，所有的藥汁都倒入了模具中。

老頭拿來另一半蓋上，然後在上面貼了幾貼黃色的符咒。

「好了，等他破殼吧。」

說完，他就搖著扇子去自己的貴妃椅上一躺。

反正有傻小子守著，根本用不上他盯著。

沈照雪目不轉睛等了許久，一直到天邊蒙蒙亮，人模里才傳來了細微的划水聲。

見狀，他立刻將老頭提了過來。

老頭被驚醒的時候，已經坐到了人模面前。

他神志不清地撕開黃符，然後挨個打開為了防止魂靈泄露的機關。

沈照雪緊張地盯著人模，那模具緩緩拉開了一個縫隙。

只能看見已經被吸成了透明色的藥水。

模具被推開了一半。

依舊只有藥水。

沈照雪的眼神逐漸變得有些慌亂，「怎麼回事，你失敗了？那朝朝呢？？」

「不可能！」老頭嘴上硬氣，其實心裡也沒底兒。

他怕自己一猶豫就被沈照雪弄死了。

模具完全推開，裡面只有滿滿的水，哪裡有人。

沈照雪陰沉地目光轉向老頭。

「等等！」老頭眼疾手快地蓋在了翻起來的模具上。

沈照雪下意識看過去，只見老頭如同抓蟲子一般，捏了一個小東西。

那小東西被舉到了沈照雪眼前。

一個等比例縮小了的謝朝朝，只有手掌那麼點大。

精緻漂亮的五官和生前一模一樣，如果不認真看，真的會以為是誰買的精緻度極高的手辦。

謝朝朝沒穿衣服，努力縮在掌心裡不想被人看見。

好在個頭很小，倒也沒什麼大礙。

沈照雪從老頭手中奪過小朝朝，溫柔而又小心地舉到了自己的眼前。

在確認他沒事後，才看向老頭。

「這就是你說的小一點？」

「咳咳。」老頭乾咳了兩聲，「那就要怪謝雲朝太能吸了。」

「你小心點啊 ，這身體和人類身體一樣，要吃東西，但是別餵太多會撐死。」老頭連忙轉移話題。

「對了，他會有人類一切生理需求，而且可能會被壓死摔死各種風險，好好照顧吧。」

這幅交代照看方法的模樣，像極了接虎子回家那天，主治醫師對他說的話。

沈照雪的臉色漆黑，但也說不出來什麼。

點兒大的謝朝朝努力抬起頭，似乎說了什麼，但是沈照雪聽不清。

於是謝朝朝只能雙手圍在嘴邊，大喊道，「給我穿個衣服！」

沈照雪見謝朝朝沒打算溜走了，稍微放心了一點。

他手忙腳亂地從老頭子家裡翻了一塊柔軟的布料。

布料在小朝朝身上圍了一圈，像個抹胸裙，然後再用小夾子夾上。

謝朝朝撓了撓後背，夾子硌得他有點難受。

「朝朝你聽我解釋。」沈照雪有些急切地開口。

謝朝朝被看得不好意思，整個小人的身上通紅，還帶著些活物的體溫。

他跺了跺腳，沈照雪覺得手心有一點點發癢。

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沈照雪的手掌上，「你解釋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沈照雪小心翼翼捧著小朝朝，「之前我不小心和你結了鬼契，這個身體是為了防止你被鬼契控制的。」

至於怎麼不小心，他並不打算細說。

謝朝朝一愣，點兒大的五官上浮現出一絲疑惑的表情，「我怎麼不知道這回事兒，你還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他沒有一點關於鬼契的記憶。

非要手，也只能想起在船上自己失憶的事情。

「還有，你其實就是謝雲朝的哥哥。」沈照雪的腦子飛快轉動著，「之前不敢告訴你，怕你想起生前的回憶會失控。」

「所以我連夜來師父這裡，就是為了給你製作肉身。」

沈照雪說完，又小聲補了一句，「我從來都只喜歡你，從頭到尾都知道是你。」

謝朝朝沒想到沈照雪突如其來地告白，他哽了哽，大聲轉移話題。

「這就是你給我做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