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你又發呆了。」謝纓伸出手指,彈中了姜夕的腦門,「從前你就是這樣,還真是一點也沒有變過。」
此時的謝纓終於像卸下了什麼偽裝,不再是整日笑意盈盈克己復禮的淮陽王,而是經歷過家破人亡之後,帶上了陰鷙面具的青年郎君。他從來都不是什麼應召而來的忠義臣子,而是因復仇而來的謝氏族人。
遲來的鈍痛刺激著姜夕的神經,她這才意識到,原來謝纓是真的對自己用力氣,她不自覺地伸手去捂,「皇姐,對我很好。」
能夠平安在皇宮活那麼久,姜若占了很大的功勞。就如桂嬤嬤所說,只要得到了貴人的歡心,哪怕是一隻貓兒,也是天底下金貴的貓兒。
「疼了?」謝纓看見姜夕放下手之後,額頭露出淡淡的紅色,在蒼白肌膚的映襯下更顯可怖。
「弱不禁風。」謝纓一隻手支撐著腦袋,幾縷墨發垂順而下落在雪白的宣紙上,自成一股風流韻味。
可話雖如此,謝纓的視線卻再也沒有離開過那塊泛紅的痕跡——那是他欺凌弱小留下來的罪證的。不會真的變成淤青吧?
「不要說皇姐的壞話。」難得,姜夕給了他一句長話
「你就真的那麼喜歡姜若?」謝纓沒想到,姜夕居然能過對姜若如此死心塌地。
「如果只是一口飽飯,那麼將軍府也不是養不起一個閒人。」
「不要。」這回姜夕的反應速度前所未有地快,快到謝纓還沒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
許久,謝纓才道一句:「不知好歹。」
但很
明細那,察覺到姜夕的抗拒,謝纓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重新帶上了那張面具,笑意盈盈卻在低頭間恐嚇姜夕,「今天你得練三張大字,不然我明日還來找你。」
「練了,你就不來了?」
「練了,本王就帶你出宮遊玩。」
真是一點也不動心,姜夕面無表情,重點是練不練字嗎?重點是我不想見到你。
還不如見姜若呢,起碼姜若會讓她安生睡覺。
「姜若呢?」
謝纓看了一眼自己的官服一角,又被默默地踩住了,覺得有些好笑,「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姜夕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你把她,怎麼了?」
「話可不能亂說,小呆子,本王只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異姓王,又能夠將聖上最受寵愛的公主怎樣?」
「不信。」
姜夕才不信,他能出現在這裡,和姜若起碼有九成九的關係,姜夕也不信謝纓真的是閒著沒有事干來找自己的,只不過是借著自己做掩護,和姜若勾結幹壞事。而且,這般想的定然不止她一個,外界沒有一個人會認為淮陽王是真的想當某個痴傻公主的開蒙先生,只不過是借著姜夕的名義好與大公主日夜相望。
「你練完三張大字本王就考慮告訴你。」
姜夕踩著謝纓衣裳的腳一下子就收回來了,還是算了。
「那兩張?」
姜夕的眼睛開始四處亂飄,似乎在尋找一個適合午睡的地方。
忽然,姜夕覺得腦袋一重,似乎被扳正了,仰頭就是謝纓俊朗的眉目,「可不能再討價還價了,呆子。如果不會提筆,本王教你。」
姜夕似乎認命了一樣被帶到了案台前,謝纓為她磨好了墨,取出一支幹淨的毛筆給她,「請吧,六公主。」
「食指彎曲,中指指腹頂著筆桿……如果你敢把墨汁水塗到本王的官服上,今夜你就沒有晚膳吃了。」
姜夕頗為可惜地住了手。
但飽滿的墨球沒有回頭路,順著重力,重重地跌下,不過片刻,大片的墨汁就將金紋暈染。
姜夕盯著那團污漬片刻,覺得自己此時的處境似乎有些不太妙了。
仰頭去看謝纓的神色,確定了,自己怕是死定了。
姜夕慢騰騰地放下了筆,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只是正襟危坐地挺直了腰杆,雙手放於膝蓋上,揪著帕子,開始放空自己。
——應該看起來有幾分知道錯了的模樣吧?
謝纓氣笑了,「你可知道弄壞朝廷命官的官服,是何等大罪。」
姜夕慢吞吞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安慰自己:「……沒事的。」
如果是別人,說不定真的會出事,但是如果是謝纓……一個沒有實權還被視為隱患的異姓王,和自己這個落魄公主不過是半斤半兩,菜雞互啄罷了。
大哥不笑話二哥。
神奇地,謝纓讀懂了她的意思。
這回,謝纓是真的被氣著了,但拿她又沒有辦法,罵又不聽,打又不得,最後只能生著悶氣將痒痒的雙手攏在寬大的袖中,不與她計較。
「你想知道大公主去何處了嗎?」謝纓問。
「去哪裡了。」
「反應還真是快啊,你果然和喜歡你這個皇姐。」
沒意思,又是風涼話。姜夕閉眼,不去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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