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馬車停在了客棧前,薛山掀開帘子讓姜夕下車的時候,才發現已然變成布條的口罩,渾身的冷汗在看清的第一眼就冒了出來。
要是被王爺知道了,王爺怕是要宰了自己!
薛山立刻低頭,將自己的備用口罩奉上,「公主,您還是不要讓小的為難了。」
姜夕接過口罩,總算肯老老實實戴上。
薛山鬆了一口氣,這才將姜夕帶了進去。
一入眼,就是各種整齊有序的制服,那明顯與不同於外界的精神面貌讓姜夕一下子猜到了他們的來頭。
果真,薛山解釋道:「烏岐而來的援軍就暫時駐紮在這間客棧,不光有女醫,還有士兵,也只有在這裡,王爺才會放心你獨自一人。」
姜夕卻偏了偏頭,問道:「不會太招搖嗎?」
你猜私兵為什麼叫私兵,當然是為了不要透出風聲去讓皇帝知道。
薛山沒有解釋,只是道:「這點姑娘放心,王爺自有安排。」
薛山領著她走到了房間前,還貼心地為她推開了房門,「裡頭是消,消……」
薛山似乎突然卡了殼,死活記不起賀朝東跟他們培訓的時候那個詞該怎麼說,支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裡頭是乾淨的,公主放心住。」
姜夕猜,薛山大概是想說消毒吧。
還沒進門,她就聞道了一股若隱若現的酒味。
不是飲用的美酒,而是實打實,純度極高的醇類芳香氣息——看來是高濃度的酒精。烏岐居然連酒精都能搞出來了嗎?
姜夕忽然有些好奇,謝纓背後那人究竟將這個時代的科技樹攀登到了什麼地步,甚至於啊……有顯微鏡嗎?
薛山本想離開,但忽然發現六公主正看著自己。
「六公主可是有事吩咐屬下?」
「沒有,」姜夕緩緩道,「只是,你有……」
「玻璃嗎?」
她當然不會傻到問薛山有沒有顯微鏡一類的凸面鏡,否則不出半日,就該是謝纓來拷問自己了。
「玻璃?珍瓏閣倒是有很多,」薛山不懂姜夕為什麼問起這個,「但玻璃不易攜帶,恐怕得回京才能尋來給公主。」
「哦。」姜夕沒說什麼。
只是等薛山離開之後,姜夕卻忽然起身,下樓。
大廳內還算熱鬧,熱鬧得更個醫院大廳似的,無數身穿白衣的女醫在其中穿梭,時不時抬回來一些傷患。
姜夕毫不顯眼地混入人群,她想看看這些女醫有沒有找到疫病的源頭。
姜夕隨著抬著竹木擔架的男人一路走到了客棧的後頭,看起來應當是馬槽的地方,如今被用幾塊粗製濫造的水泥板隔開成了幾個隔間。
而姜夕跟著的那一批人去的正是患病最輕的隔間。
還沒有進門,姜夕就聞道了一股猛烈的藥味,數不清的藥罐子被架在火上,嗚嚕嚕得開著冒著泡,僅僅是一個照面,姜夕就被熏了出去。好可怕,比當初還在冷宮的時候桂嬤嬤給自己煎的藥還要難聞。
也就是此時,抬著擔架的慶壯漢終於注意到了自己屁股後面有個跟屁蟲,他立馬認出了姜夕可不是客棧裡頭的人,厲聲質問:「你是何人,怎麼進來的!」
姜夕下意識地扶穩了自己的口罩,可下一刻又被壯漢暴呵,「前幾日女醫們授課的時候沒有認真聽嗎?!手不能接觸口罩的外層!這可是保命的知識!馬上給我去洗手!」
姜夕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被嚇呆了。
這般遲鈍的模樣可把壯漢惹急了眼,正要強行將姜夕驅逐,忽然就有同僚小跑過來,「這是王爺帶來的姑娘,是貴客。」
「王爺?」壯漢的眉頭皺成了『川』字,「王爺怎會如此不知分寸,你可不要糊我?」
同僚無奈,只好將他拉到一旁解釋。
「聽聞是王爺的心上人,極有可能是王妃呢!就是不知道是迷路了還是出了什麼岔子,薛侍衛可是將她帶去了天子一號房。」
「天子一號房?那不是王爺的……」忽然,壯漢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發現有人在偷聽。
他狠狠地一眼瞪過去,卻發現只是一個躺在地上的青年,頭上蓋著沾水的布條,顯然發著熱。
青年被如此兇惡得一瞪,居然也不慫,反而湊上前,「大人,你們可是朝廷派下來的人?」
「少打聽!」
壯漢拉著同僚走開,順便把那個聽說是王妃的姑娘帶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青年被無視,無奈地摸了摸鼻頭,繼續躺著。
不多時,他忽然感覺到有人也一併躺在了他的身側。
「徐兄,可是有打聽到什麼消息?」
徐文洲依舊閉著眼,似乎很了解來人,「烏岐的人宛若銅牆鐵壁,除了吹噓他們的王爺和賀公子之外什麼也撬不出來。」
「可惜了,但如果如此輕易地打聽到烏岐內部的情況,那才可疑。」
「但我好像見到了一個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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