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梔坐車跟隨著各個地方轉車而來的知青們,到了需要報導的大隊部。
跟曹香琴說的一樣,她跟著隊伍簽字畫押後,很快又被小隊長點名叫到另外的隊伍里。
坐上毛驢板車上,同行的五六位新知青都在偷偷打量著香梔。他們比香梔先到大隊裡等待分配,香梔還沒到,「大隊裡來了位仙女」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
挨著香梔坐的姑娘,是從陝北小縣城過來的知青。她臉上還有被風掃過的暈紅。她偷偷打量著香梔的五官,真是驚為天人。
更讓人驚訝的是,明明經過許多天的奔波到了分配地,香梔身上也與她們不同,乾淨爽利,還有股若有似無的淡香。
小姑娘猜想著「曹香琴」同志肯定是大城市來的,要麼是京市要麼是滬市,不然怎麼會有如此出眾的氣質。
說不準還是個高中生,穿過布拉吉、去過俱樂部,這次響應號召下鄉援建,實在是位好榜樣。
大字不識幾個的香梔不知道自己引起的轟動,她耳朵里仔細聽著其他人的交談,雙腿學著對面的女同志緊緊並在一起。
進到村子,周圍的景物與山中大有不同。
低矮的平房前晾曬著橫七豎八的衣物,顏色是千篇一律的青黑灰。各家各戶的門前堆著柴火垛和大白菜。路邊水泥杆子上掛著的大喇叭,正在播放著《地道戰》樣板戲原聲。
做大鍋飯的趙嬸子手裡托著一塊大油,路過的村民紛紛行注目禮,目光在大油上面逗留許久。
「這是給新知青們吃的。」趙嬸子頓了頓說:「晚上集體給你們嗆辣豬皮。」
豬皮算是個葷的,可供銷社出來的豬皮肥肉部分被刮的透明,就算放到湯桶里煮,未必能出油花。
聊勝於無吧。
每次來新知青總會給些優待,三五天後,優待也會隨著體力勞動而消散。
大鍋飯的年代,在貧下中農環境裡鍛鍊,只有真正吃苦耐勞的人才能吃飽肚子。因為辛苦,城裡孩子下鄉的興頭也會被磨鍊一空,勤勞或散漫的本性也會露出來。
而香梔,別說幹活,她站在簡陋的大通鋪前,難以想像這就是曹香琴說的包吃包住的好地方。
她學著其他人的樣子,找了個地方放下行李。女知青們抓緊時間洗手洗臉,她坐在大通鋪上望著她們發呆。
為了迎接他們的到來,村集體晚上這頓飯菜下了功夫。不但有油水,還打了個蛋花湯。香梔聞了聞覺得蛋花湯的腥氣重,把碗推到一邊。
她旁邊坐著一位胖乎乎的姑娘,這年頭可是少見。她咽了咽吐沫,小聲問香梔:「同志,你不喝蛋花湯?」
香梔雖然單純但不傻,把蛋花湯推給她說:「你喝吧。」
胖姑娘一下高興起來,憨厚地說:「我叫尤秀,我不白吃你的,明天我幫你幹活。」
村子裡條件艱苦,不是餐餐能喝上雞蛋花的。
香梔正要介紹自己,胖姑娘說:「我知道你叫曹香琴,大家都傳瘋了,說你比樣板戲明星都漂亮呢。」
「那大家都很有眼光嘛。」
香梔作為一朵花兒,對別人誇她漂亮習以為常,花的本質就要又美又香,大家說的是事實。
而事實證明,只要不面對血淋淋殺人如殺小雞崽一樣的男人,她不但不慫,還自信放光芒。
香梔晚飯的蛋花湯沒白給尤秀喝,尤秀里里外外跟著香梔,無形中幫她擋掉兩三波想要搭話的男知青。
「這樣就算套好被套了。」尤秀接過香梔捏著的被罩,只當香梔是被家裡寵愛慣了,不會幹活,雖胖卻靈活地幫著鋪床褥。
香梔跟在她邊上打下手,細心學著。
收拾完大通鋪,香梔和尤秀一起到前面平房裡參加知青動員學習會。
小隊長講得感慨激昂,輪到每個人發表革命思想時,香梔照葫蘆畫瓢說了幾句車軲轆話,女知青們沒怎麼樣,男知青們率先起鬨鼓掌,讓香梔應對過去了。
從前面平房教室出來,後面一排就是他們知青休息的地方。中間空的地方有籃球場和兵乓球檯,設施雖然老舊,也算齊全。
此時已經有男知青拿著籃球在場上約人打球。
逐漸到了深秋,他們不覺得冷。村子裡沒別的活動,他們在女知青們的注視下,打得熱火朝天。
其中連番進球的是穿著市輪胎二廠職工球褲的小青年蔣磊,應該有二十一二歲了,抹著了把汗,拒絕了一位女知青的手帕,而是把目光鎖定在香梔身上。
他從沒見過這般膚若凝脂的美人,跟傳聞中一樣,甚至比傳聞得更漂亮。
巴掌大的小臉像是畫裡走出來的。一顰一笑,顧盼生輝,天鵝曲線般的脖頸下,是飽滿隆起的胸脯。細腰盈盈一握,雙腿長且直,像是一簇引人想入非非的火焰,灼得他心血翻滾沸騰,捨不得挪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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