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好友們一人買了一盤,在路邊停停走走,邊吃邊聊天。
葉簾堂餘光閃過一片艷色,隨機抬頭看去,只見遠處一片奼紫嫣紅翩翩而來,不是初春的桃李,而是濃妝艷抹,眉目穠麗的游伎。她們成群結隊,嬉笑遊冶,玩鬧的目光卻都匯集於一處。
跟著她們的目光望去,葉簾堂只見遠處懸空廊橋紅塵起,火樹銀花下,有少年駕著驢車緩緩而來。
這時,一旁有好友嘆道:「哇,是魚爺!」
葉簾堂疑惑道:「魚爺?」
「是啊,這詞兒我也是來閬京才聽說的。」好友指了指那少年腰間的玉質魚符說:「在大周朝廷,五品以上的內外官皆佩魚符、魚袋,裡頭刻有官員的姓名、任職衙門之類的,以此『明貴賤,應召命』。」
葉簾堂說:「這我知曉,可何故將他們稱作魚爺?」
「五品以上的卿士你我哪裡惹得起,自然都是『爺』嘍。」友人笑道。
葉簾堂這才點點頭,笑吃一口手裡的糖脆餅。
忽然,走近那驢子聳了聳鼻尖,登時興奮地嚎叫一聲,兩眼放光的便往她這奔。眼看避閃不及,那駕車的少年的急忙扯著韁繩歪過驢頭,驢子腳下一個趔趄,不慎顛了顛,絆了一跤,當即翻了驢車。
石板路上叮鈴咣啷一陣響,葉簾堂趴在地上睜開眼,只見滿眼金銀——原是那一整車的金器銀件滾了一地。而她慌忙避閃間腳腕一歪,正好摔在其中一個檀木盒子上,下巴磕在堅硬的木頭上撞得生痛,一時眼花爬不起來。
車上那少年摔得更慘,右半身「嘩啦」一聲全跌在街道積水的水坑裡,冰得齜牙咧嘴。
一旁撲上來幾個侍從,慌忙將那人扶起來,一邊撐傘一邊為他披上斗篷,也不管地上的器件,反倒「哎呦哎呦」地將人左看看又看看,像是摔著了什麼比金銀還珍貴的寶貝。
葉簾堂爬起來,揉著下巴往那處看去。原來那寶貝是個十四五歲的小郎君,頭戴白籠冠,身著對襟大袖衫,金絲繡線流成片片行雲,眉間一點硃砂痣,像是貼著顆玲瓏小巧的紅瑪瑙,儀容清端,整個一瀟灑美少年。
只不過這美少年如今裹在斗篷毛茸茸的滾邊里,正怒氣沖沖瞪著他,雙目間滿是飛揚的傲氣。
葉簾堂想起方才友人所說,再瞥一眼少年腰間的魚袋,心道:「魚爺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她垂眼看了看滿地狼藉,幫忙撿了幾件,認慫道:「魚……小公子,您沒事吧?」
美少年瞥他一眼,哼道:「你……」
「無事便好,無事便好。」葉簾堂將懷中揣著的物件一股腦放進驢車,語速飛快道:「多謝小公子寬宏大量,在下還有事,便先告辭了!」
語罷,腳步一轉便從他面前掠過。
「你管誰叫小公子……不是,喂,站住!誰讓你走了——」
葉簾堂充耳不聞,全都當成耳旁風,只管腳下狂奔,待那美少年想追時,早就沒了影。
年紀小小的魚爺看著滿地泡在水坑裡的雜什物件,撈起其中一個檀木盒子打開,裡頭的琉璃樽早就碎成了好幾瓣,登時氣道:「知道賠不起,跑得倒快!」
一個隨從湊過來道:「殿下息怒,不如讓咱家替殿下打聽打聽那廝性甚名誰,日後塞進東宮做個雜役小僕好好搓磨?」
小公子聽了這話,慢慢冷靜下來,道:「罷了,也不是他的錯,是我那頭笨驢聞見油香就管不住腿……也不知那人可有撞傷。」
「哎,咱家瞧著那人健步如飛,定然是無事的。」僕人恭維道:「殿下,常說是玉碎人平安嘛,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第2章
西市「你叫什麼名字?」
葉簾堂逃得慌忙,方才見那小公子眉目飛揚,便知道該是個惹不起的,不如早早溜走,圖個安生。
待轉過幾個街角,確定沒人追上來後,她拍了拍胸口,正打算回客棧。忽然眼前一花,有什麼物什直衝她飛來。
葉簾堂嚇了一跳,下意識伸手接住,定睛一瞧,原是個天青色荷包。
抬眼瞧,竟是旁邊酒樓前雲發豐顏的胡姬擲來的。
只見那酒肆雙門大敞,前頭胡姬身佩瓔珞,足旋羅裙,向她勾了勾手指,是來邀她進酒肆坐上一坐。
夥伴們見狀登即開始起鬨,葉簾堂笑著擺了擺手,道:「不去不去,明天一早便要趕路,可不能再喝了。」
許是見她久久不動,那胡姬便扭動腰肢,伴著樂聲跳至她身旁。
葉簾堂見這胡姬輕衫半飄,鼻樑高挺,眼睛如釀製的葡萄酒般透亮,此刻正大方地拉她袖子,似是想將她拉入酒肆。
拉扯為難間,忽聽身後一聲少年音,喝道:「喂!就你,給我站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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