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岑兒多次支開獄卒,詢問崇兒那日中秋宮宴一事。
他是首輔,他是帝師,支開個獄卒,對他而言,抬手的事兒。
若能求得幼帝恩典,為崇兒留下血脈延續香火,那便再好不過。
姜妧臉僵住,笑容裝都裝不出來。
終是想明白了,為何老夫人對自己這麼好,還將府內的事交予她處理,原是這麼回事。
「可若此事讓別人知曉,於禮不合。」姜妧提醒道。
在牢獄?
真是荒謬。
老夫人溫和寬慰:「你且寬心,待你有了身孕,便稱病去莊子裡好生靜養。待孩子出生,就說是過繼來為你沖喜的,如此,方保無虞。」
「這些都不是事,懷上才是最重要的。」老夫人道。
姜妧啞然,謝崇有克妻的傳聞,她若是病了,別人根本不會生疑。
「妧丫頭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且安心等著我消息。」老夫人眼裡難掩笑意。
現下早已入秋了,牢獄裡寒冷,再不向妧丫頭說,就要等到明年開春了。
姜妧像失了魂,不知是怎麼回到瓊華院的。
她靜坐,思了一夜。
被逼嫁謝崇,她雖不願,可他已入獄,幾乎是沒有出來的可能。
她想,嫁入侯府,守空房,這日子並不是無法過,總比親父想著將她當作利益與別人交易來得好。
可誰想,遇見了他,三年,她念過他,也恨過他,怨過他,歸根結底,是自己一直不肯放過自己。
放下他,也是放過自己。
她現在應該好好過日子,老夫人所要求的事,只能先應付著。
—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靜和堂,老夫人一大早便差人將謝岑急急喚至跟前。
未等他行禮問安,就與他說了崇兒之事。
「岑兒,這事還得你相助,你兄長已二十有五,至今尚無子嗣,子嗣耽誤不得了。」老夫人言語憂慮。
謝岑聽完。
眼眸瞬冷:「此舉不妥,豈能為了子嗣,如此褻瀆……」
老夫人打斷他話,笑著說:「妧丫頭同意了的。」
謝岑沉默。
臉色僵得難看。
「岑兒,你且尋個時機好好安排一下。」老夫人彎著眉眼。
他未作聲,起身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出了靜和堂。
「公子,稚蕪姑娘傳話,金夢瑤台最近很是不安生,陸掌印好像弄來了什麼奇香。」白纓躬身上前。
謝岑沒有說話,面色冷得嚇人。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仔細留意金夢瑤台,盯緊了端王和陸掌印。」
「是。」白纓恭敬回應。
謝岑心緒浮躁。
鬼使神差來到瓊華院。
瓊華院的下人正忙著灑掃,見二公子前來,先是一驚,隨後趕忙行禮。
青琅拎著水壺,站在銀杏樹下,悉心澆灌那夜少夫人所種的花。
謝岑目光落在那處土壤。
依稀記得這花已經種了一個月,卻沒有任何動靜。
他走了上去,聽見青琅嘀咕:「真是奇了,這花難不成死了?」
「回頭尋一株幼苗補種上。」謝岑語氣淡淡的。
青琅聽到熟悉的聲音,急忙轉身行禮:「公子。」
他低垂著頭,眼角的餘光卻偷偷打量公子。
稍作停頓,青琅還是沒忍住心中好奇,問:「公子怎的來瓊華院了?可是有要事?」
謝岑僵在原地。
倏地清醒了幾分。
她既同意了,自己尋來又是做什麼?
真是瘋魔了,失了心智。
他沉默了一會兒,神色平淡「嗯」一聲。
「少夫人在屋裡同四姑娘玩呢。」青琅道。
謝岑眼底生煩。
這種被情感左右的感覺,讓他素來波瀾不驚的面上,也染了幾分陰霾。
謝岑冷冷「嗯」了一聲,向里走去。
他立在門口,一眼瞧見那道身影,她穿著淡紫色錦緞羅裙,裙擺上繡著鳶尾花,長發用銀簪綰起,眼上蒙上了一層輕薄的淡紫色紗巾。
「瑤瑤可是躲好了?」她聲音很溫柔。
柜子里傳來悶悶的聲音:「大嫂嫂快來找我!」
姜妧提起裙擺,輕移蓮步。
搖曳的鳶尾花映在謝岑的瞳仁里。
那句『妧丫頭同意了』刺耳得很。
她伸著手小心翼翼地觸碰,時不時歪著腦袋,側耳聆聽。
「瑤瑤?」姜妧聽不到任何動靜,輕喚一聲。
謝岑邁著步子走進屋內,面色平靜得看不出半點兒情緒。
姜妧聽到腳步聲,唇角盪開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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