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被留在端王府,還不是要怪二公子,若二公子沒有留下姑娘,姑娘與獻公子敘完就回來了。
姜妧發愣。
腦子裡一直充斥噩夢裡陰森的低語。
妧妧,你避不掉的。
「不必了,替我梳洗。」姜妧掀開了錦被。
總要面對的,一直避而不見,將他惹惱,指不定會做出什麼。
片刻,走出屋子,前往瓊華院偏廳。
謝岑端坐在軟椅上,一直望向半開半掩的門,直至一抹淡藍白的裙擺映入眼帘,幽深的眸子裡添了些許不易察覺的神色。
她一進門,便福身行禮。
清潤的聲音里偏生幾分冷淡疏離:「見過謝大人,讓大人久等了,今日端王府餞別宴,還要多謝大人。」
「謝?」他眉峰微蹙。
望她的冷淡模樣,眼底陰霾緩緩聚攏。
可又瞧見她眼有些微紅髮腫,像是哭過了,他眉心不動聲色微擰,聲音冷淡:「只是僅道一聲謝?」
姜妧立在門口處,垂首斂目。
稍作停頓後說:「大人之恩,我無以為報,只能將此恩銘記於心。」
「嘴上說記著?」謝岑淡漠問。
姜妧抬眼望他。
短暫沉默後輕聲說:「大人盛情高義,我自當為大人立一功德碑。」
「功德碑?」他語氣寡淡,尾音微微上挑。
他在這兒坐了半晌,是為了得她一塊石頭?
姜妧腦袋微垂。
小聲「嗯」了一下。
「我稀罕一塊冰冷石頭上的虛名?」謝岑嗓音冷了幾分。
姜妧腦袋更低了一些,硬著頭皮囁嚅:「謝大人既不稀罕,倒是我多事了。」
他幽深的眸里,寒焰灼灼。
直盯著她。
她低頭立在那裡,外面初冬的風,攜著寒意,撩起她幾縷青絲,她清瘦的身形,好像下一瞬,就會被風吹散。
「杵在門口做什麼,想凍壞?」謝岑略帶寒意的聲音傳來。
姜妧頓住,抬頭凝了他一瞬,他平靜的面龐看不出喜怒。
難道他沒發現自己裝暈的事?
姜妧放下心,淺淺鬆了一口氣。
他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見她一直杵在那裡,便沉步走上前。
她倏地後退至門外。
謝岑微微掀眼,凝了一下四周,大步上前,低頭湊近她耳畔,微涼的氣息撩動她耳畔碎發。
他偏頭。
目光直直探入她眼底:「謝禮我自會來取。」
說罷,他身姿挺拔向前走去。
姜妧清潤的眸子隱有血絲,謝禮?他要什麼謝禮?
她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露出一點兒怯意:「功德碑我會為大人立好。」
他頓住腳步。
眸黑沉沉的,緊了緊袖子裡藏著的放妻書,她如此的疏離,若將放妻書給了她,她定會拎包袱走人,有多遠走多遠。
可若將她逼狠了,依她性子,今日敢裝暈,下次就敢裝死。
姜妧見他離去,緊繃著的身體逐漸鬆懈。
—
松筠居,書房,昏黃殘陽於窗欞間漏下。
謝岑展開她的放妻書,看了一遍又一遍,目光停至落尾處。
書於景盛元年十一月三日。
立書人:謝崇
上方還蓋著謝崇的私印,以及官府章印。
此前早已前往官府,將一應印章暗暗辦妥,他就是官,辦這些輕而易舉。
「公子。」
白纓躬身立在門口。
謝岑收好放妻書,抬眼望去。
白纓得到他眼神示意,這才敢進來,垂首稟報:「派去跟蹤姜曜的人來報,姜曜近兩日在看鋪子,像是要購置鋪子。」
謝岑眼裡生疑:「他何來的銀兩?」
「這段時日他與少夫人的親兄長姜策走得很近,未曾去過金夢瑤台。」白纓回答。
謝岑垂眸,她親生父親,是上京頗有名氣的鹽商,家資頗為豐厚,姜曜於鹽商姜家是同宗關係。
「你且讓人繼續留意著。」他語氣淡淡的。
白纓拱手:「是。」
「絳梧有消息了嗎?」他問。
白纓搖了搖頭,語氣擔憂:「遲遲未有消息。」
謝岑漆黑的眸看不出一點波瀾,「加派人手去臨清州,活要見他人,死要見他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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