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得要死。
君肆在她面前蹲下來,一眼便看到了那白皙脖頸上的青紫手印,眼裡染上了一抹歉意。
「對不住。」
宋婉玉感受到他在眼前,抓起地上的雪就砸了過去。
宋婉玉自認說了平生最狠的狠話。
君肆則是被雪糊了一臉。
按照平時的脾氣,他早就該發怒將她按在雪地里了,因為他就是這麼對天衢的。
天衢在心裡為小點心捏了一把汗。
而君肆卻拉起了她的手,拿手帕一點一點擦乾淨了她手上的雪水,語氣有些溫柔:「地上涼,要不然起來鬧?」
宋婉玉:「?」
我鬧什麼了?
我明明很認真的在發脾氣好吧!
天衢:「?」
主子你變了。
你明明不是這樣對我的。
——
那天之後,君肆就在宋婉玉面前消失了。
哪怕她日日去無名小院背書練琴,君肆也沒有再出現過。
只是每日她去的時候,桌子上都放著一小罐藥膏。
和之前君肆給她的一樣,都是用來治脖子上的痕跡的。
第二日宋婉玉恢復了眼疾時在銅鏡里看過她的脖子,比上一次還要觸目驚心,那指痕已經深到發紫黑色了。
她暗自心驚,覺得下一次君肆發瘋一定要離遠一點,不然每次遭殃的都是自己。
不行,還是要準備一個大棍子。
下次他再敢過來,她就直接用棍子掄他,定然不能讓他得逞了。
宋婉玉每日除了彈琴背書,就是在寺中轉悠,想要尋找一個趁手的防身棍子。
就這樣,一周時間飛逝而過。
轉眼間就到了宋婉玉向君肆展示功課的日子。
君肆為宋婉玉選了五本書,五本都是她以前在學塾里聽過但是卻沒有學過的。
因為伯父當夫子的緣故,宋婉玉雖然獲得了身為女子之身上學塾的機會,可她學習的內容卻都是由二伯母來教授的,二伯父甚少跟她說話。
二伯父雖然也疼愛她,但是在學塾里的時候他卻總是板著一張臉,充滿了夫子的威嚴,讓她不敢靠近。
可到了家裡,他又是另一幅樣子。
宋婉玉起初還不適應,後來二伯母告訴她,在學塾里,伯父身為夫子,一言一行都有學生們盯著,若是不能嚴於律己,不能以自身威嚴壓制學生們,便失去了威信。
若是失去了威信,學生們便不會再聽他的話。
宋婉玉理解,但她卻不理解二伯父分開教學的行為。
「憑什麼哥哥們學《治文》《論學》《才者大道》,而我就只能學習《女戒》《禮義》和《孝》?」
「孝順長輩親人就只能是女子的事嗎?」
宋婉玉跟二伯父爭論過,得到的回答是:「大丈夫立於天地忠君愛國,自當學習大道以求上報朝廷下報百姓。」
宋婉玉不服氣:「那我呢?我這輩子就只能困在深宅後院裡守著女紅孝義過活?百善孝為先,連孝心都沒有怎談忠君報國?」
她爭得面紅耳赤,換來的卻只是二伯父淡然搖頭,平淡回應:「女子拙見,大義當為立心之本。」
後來二伯父說她如果沒有找到讀書的意義,就不用來學塾了。
宋婉玉在家裡待了一周,還是妥協了。
她不想在後宅里跟著丫鬟們學習繡東西,也不想培養能讓男兒郎喜歡和認可的禮儀習慣,她想在書中找尋一番屬於自己的天地。
古代文人將抱負寄情於文字,抒發凌雲壯志。
那些只有男子能學習能看的書,那些被認為是女子無法理解的大義凌然,宋婉玉也能看懂。
縱然是小女子又如何,便不能有忠君報國的信念了?
宋婉玉這幾天看著君肆找的這幾本書,藏在心裡那點微末的凌雲壯志都被勾了起來,背起來也很是起勁,絲毫沒有拖沓。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舉能……選賢舉能……」
宋婉玉眼巴巴的看著君肆:「要不然你提醒我一句?我昨日背的好好的,今日不知怎麼了。」
君肆毫不留情:「抄吧。」
第42章
宋婉玉憤憤不滿:「你無情!哪有你這麼當師父的?」
「哪有徒弟整日找棍子想著打師父的?」
宋婉玉轉怒為笑,尷尬至極:「我這是未雨綢繆。」
君肆輕嘆一聲:「下次不會了。」
她嘟囔:「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天衢。」
天衢自房檐上一躍而下,連枯葉都沒激起,宋婉玉驚嘆的看著他的輕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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