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切都有跡可循,後來姜嫻想起,總覺得可能是冥冥中上天對她不夠虔誠的懲罰。
就算不是懲罰,她前半生的大多數時候,求什麼失什麼,也從未被命運之神眷顧過。
拍賣會之後的一周,姜嫻沒再見過藺元洲。
她每天除了將自己關在小書房寫稿,就只圍著別墅遛遛彎,偶爾遇到出沒的流浪貓,給它們餵食。
這樣一來,從某種角度來講,姜嫻整個人像是成了被藺元洲遺忘在角落的金絲雀。
……
編輯抹茶:「外外,那個導演堅持想買版權,他想約你出來見個面,談一談。」
姜嫻登上帳號就看見這條消息,她回:「那本不會賣。」
抹茶回得很快:「你再考慮考慮吧,碰見個能欣賞的買家不容易,我看人家是真的喜歡,價格都翻倍了。」
姜嫻後仰窩在轉椅里,一縷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照進昏暗的房間,光線的尾巴剛好落在姜嫻眼睛上。
她抬手蓋住。
迷迷糊糊的意識仿佛聽見有人在喊自己。
記憶被拉得很遠。
那是一個普通的午後。
「您好,我們的午餐時間即將結束,現在是兩點十分,您等的人還沒有來嗎?」身著灰藍色制服的員工出現在姜嫻面前的桌位旁,微微笑著提醒。
十七歲的姜嫻從臂彎里抬頭,揉了揉眼睛,待回過神兒,用依稀夾雜著家鄉口音的普通話生澀地說:「抱歉啊,我再聯繫一下。」
「好的。」員工抱著平板離開。
姜嫻能感覺到對方那友好的態度下異樣的目光,可能也覺得一個占著桌子卻一中午都沒有點餐的客人實在奇怪。
她頗為尷尬地拿出自己破舊到卡得不行的二手智慧型手機,在置頂的微信聊天框裡丟了許多炸彈,發了一條簡訊以及撥了五通電話。
嘟嘟嘟——
無人接聽。
對方真正不回的時候,活像人間蒸發,這些折騰都是無用功。
然而那一年的姜嫻只有滿心滿腹被放鴿子的生氣,她敲敲打打在聊天框發了段小作文:「我等了你一中午!!你******………!!!!」
打字的時候一卡一卡的,好一會兒才發出去。
說是這樣生氣,姜嫻卻像被惹毛的棉花,毛茸茸地又等了十分鐘。
實在得不到回信了,她只得起身,低著頭都沒敢看那群即將休息的服務員,快步走了出去。
她想,我一定要生個大氣,叫他知道厲害。
回出租房的路上,姜嫻踢動著腳下的小石子。
這年已經輟學在社會上混跡過且尚未被溫家收養的姜嫻素質偏低,在心裡偷偷罵人,只是她情緒多變,沒一會兒又想,如果他不是故意的,她會原諒。
可她的人生總在等。
從某一個時刻開始,她大多數私人時光,都在給予身邊人無盡的等待。
好似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推動翻轉,要她從主導者變得被動。
姜嫻捫心自問,沒法做到不恨不怨。
可恨了怨了之後呢?
她後來等到的是一場永遠無法釋懷的劫難。
光影流轉,尾巴從姜嫻身上收回,留她一個人困在陰影中。
從這場短暫的夢中醒來,姜嫻看了眼時間,她坐在電腦前沉默片刻,給編輯抹茶回:「容我想想吧。」
編輯抹茶:「OK,不急。」
從小書房出去,姜嫻下樓問鍾阿姨要了些冰塊兒。
鍾阿姨一向是個愛管閒事的人,這回沉默著將冰塊兒遞給姜嫻,瞧著她微微紅腫的眼欲言又止。
這樣的反常直到姜嫻吃過晚飯後才發覺,她望向十分鐘內已經不經意瞅了自己好幾次的鐘阿姨,提醒道:「桌子已經被擦了三遍啦。」
她一開口,鍾阿姨仿佛終於找到了突破口:「別怪老婆子多嘴。」
鍾阿姨桌子也不擦了,肚子裡的話憋不出往外倒:「先生好幾天沒回來了,您不擔心?」
她眼裡冒著急躁,盯著姜嫻時像看著不爭氣的只會偷偷哭的任由女婿在外面瞎胡混的女兒。
姜嫻沒想到是這些事,後知後覺意識到是那會兒眼腫被誤會了。
她啞然失笑:「擔心也沒有用。」
鍾阿姨聞言,前不久紋過的眉毛皺得像兩條粗胖的蚯蚓。
她私下裡多多少少也了解過一點姜嫻的身份,身為一個做飯的阿姨不好多嘴,可人心都是肉長的,她從前也在大家裡做過飯,還沒遇到過姜嫻這麼好脾氣的僱主。
於是鍾阿姨先入為主的偏向姜嫻,為她打抱不平,嘮叨道:「您動動主意,主動點兒,給先生打個電話之類的。兩個人時間長不說話,感情就淡了。」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