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交談，說笑，幸福得像一場夢。

她很害怕過了今天之後，陸驍對她依然沒有什麼印象，就像那天她在小賣部前摔跤，即便陸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把她背到了醫務室，他們的關係也沒有進展。

熱鬧褪去之後更落寞，季一橙感覺心裡悶悶的。

只是大概走出去十米，後方突然傳來一聲：

「等等。」

這一聲呼喚，仿佛有一束虛幻的光自頭頂照射而下，將季一橙照亮。

她懵懵地轉過身，只見陸驍還站在原地，離得有點遠，少年長身而立，臉上月光朦朧，表情看不真切。

那一刻季一橙心中驚濤拍岸，揪著書包帶，耳鳴不已。

有風捲地而來，更多青黃交雜的樹葉旋轉著落下，像一場不會淋濕萬物的溫柔的雨。

她在風中聽見一道不輕不重的詢問：

「有個問題，我好像還沒來得及問。」

「為什麼我混蛋，為什麼討厭死我了？」

第23章 隔絕塵俗只想要跟你可終老……

季一橙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陸驍在說筆記本的事情，呼吸變得破碎。

操場上沒有人，最後一盞路燈在這一刻熄了。

眼前陷入絕對黑暗，除了一丁點清淺的月光還能讓人勉強辨清操場的輪廓。

宿舍樓門禁的語音提示在這時響起，季一橙找回神志，極力裝作鎮定，只留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這周回家我在q.q上告訴你吧，宿舍準備要宵禁了，我先回去了！」

季一橙背過身落荒而逃，書包上下顛動，風將少女敞開的校服外套吹得膨脹，像鼓起來的氣球。

夜幕中，陸驍伸手碰了碰肩上的袖章，以及用來固定的橙子片抓夾。

風止，春天長出的最後一片綠葉從枝頭飄落。

琴州的盛夏，很快就要到來了。

……

這周周末，藍馨鄙夷地對季一橙說：「這周就把我拋棄啦？還說要留下來多陪我幾周呢。」

季一橙很抱歉：「我是真的有事。」

「得了，去吧去吧，這幾周看你在學校里也是心不在焉的。」藍馨不忘往季一橙袖子裡塞二十塊錢，「回來的時候幫我帶一杯暖暖茶的櫻花珍珠牛乳，做法還那樣，剩下的別找了，請你吃東西。」

季一橙應了聲好，把紙幣揣在兜里，往校門外走。

走出校門的時候，季一橙刻意看了一下街道對面，這次沒有看見那輛黑色跑車，不知道這輛車是不是已經來過了，她今天出來得確實比較晚。

好在眼不見心不煩，季一橙也不想讓這件事再煞自己心情，切斷了思緒。

她在校門周遭環顧了一圈，這周林花果然沒有來接她，季一橙反倒鬆了口氣，拐進附中西街的炸貨店要了一串炸豆皮，又拿了一串糖葫蘆，一邊吃一邊走路回家，只覺得空氣里都蕩漾著自由的味道。

吃過晚飯之後，季一橙拿到了自己的手機。

這台充話費送的三星手機每次開機都會卡好久，有時候乾脆直接黑屏五分鐘，季一橙焦急地等，開機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q.q給陸驍發信息：

【西瓜】：「在嗎？」

發完她才注意到對面頭像是黑的，季一橙愣了一小會，翻出有線耳機，開始享用她從陸驍那裡獲得的「精神食糧」。

在等待陸驍回復的時間裡，季一橙把他說的那四個歌手的作品都聽了一遍，最後不知不覺地開始單曲循環張智霖的《天梯》。

陸驍聽歌的口味和季一橙出奇地契合，一輪輪聽下來，打動她的有很多首，但是這首《天梯》格外觸動季一橙。

人們形容一件事很難做到的時候，就會用「難如登天」這個詞。

暗戀何嘗不是和攀爬天梯一樣難熬艱辛的事。

翻了翻這首歌的評論區，季一橙才知道這首歌背後還有著一個感人的故事。

這個故事登上過感動中國節目，上世紀五十，二十歲的重慶農家青年劉國江愛上了大他十歲的寡婦徐朝清。徐朝清不僅比劉國江大出幾乎一輪，還帶著四個孩子，儘管兩人之間隔著年齡差距和社會偏見，他們依然墜入了愛河。

為了躲避世人的流言，兩人攜手私奔至深山中，劉國江為了讓徐朝清能夠安全地進出，開始在陡峭的懸崖上鑿石梯。

這一道連接外界的天梯如今已有6208級，被稱為「愛情天梯」。

季一橙在網上搜到了天梯的照片，一階一階長滿青苔，望都望不到頭，蕨類植物在石階縫隙處肆意生長，開出米粒大小的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