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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帶隊老師講給她們的。

大叔「哦」了聲,又指著聖體鐘上方的蚱蜢疑惑道:「那這麼貴的鐘,放個蟲子是什麼意思。」

許安繁也不清楚,隨口說:「……可能這個蟲子比較吉利?」

話音剛落,幾步遠的地方傳來「嗤」的一聲輕笑。

許安繁循聲看過去,猝不及防迎上了剛剛那個男生戲謔的眼眸。

空氣是涼的,她的臉頰卻有了升溫趨勢。

男生倒是氣定神閒,朝她和遊客大叔走回來,偏頭往櫥窗送了送下巴:「這個蚱蜢有名字,叫時間吞噬者,每分鐘都張一回嘴,象徵時間被它吞掉了。」

大叔看起來是真的感興趣,孜孜不倦地追問:「那下面這行字呢?講的什麼?」

他問的是櫥窗底部鐫刻的一行銘文。

許安繁沒想到男生居然真的一個個字母辨認了起來。

長了張對什麼都不耐煩的臉,但面對路人的求助其實很耐心。

他低低地把那行字念了出來:「Mundus transit et concupiscentia eius.」

是拉丁文,他薄薄的嘴唇輕微張合,發音低沉悅耳。

許安繁在S大讀的是文學院,她上學期旁聽了高年級的拉丁文作品研讀課,這句話里的單詞不複雜,她聽懂了,下意識地翻譯出來:「這世界及其之上的情慾都會消逝。」

男生抬了下眉,看著她像是想說什麼,還沒來得及出口,就有一個女孩子一陣風似地從旁邊跑過來,親昵地摟住了他的胳膊:「莊啟,你不是說今天出去有事嗎,怎麼還在學校附近?」

女孩子披著長捲髮,像是混血,五官精緻有如洋娃娃。

在不算暖和的天氣里,她穿了件領口很低的連衣裙,渾身曲線畢露。

莊啟由她挽著,沒推開也沒靠近,低頭看著她,漫不經心地道:「事兒在晚上。」

女生朝他撒嬌:「是出去玩嗎,帶我一起好不好。」

「帶你?」莊啟沒當回事,「我跟哥們兒的局,帶你合適麼?」

女生聽了這話有些不高興,然而像是怕自己發脾氣會讓莊啟不悅,她硬生生忍了下來,笑容依舊婉轉:「那你現在陪我去喝咖啡,我都好幾天沒見著你了。」

莊啟無可無不可地點了下頭,她立刻就興高采烈起來,幾乎整個人都掛到了他身上:「我們走吧,我還要吃舒芙蕾。」

兩個人經過時,許安繁聞到莊啟敞開的外套里,傳來一縷似有若無的水生調香氣。

不是那種很規矩的味道,帶了點浮浪和痞野。

就跟他這個人一樣。

轉眼間莊啟已經跟女孩子走到了道路的另外一邊,跟許安繁他們搭訕的遊客大叔也去了別處,一陣風過,好似把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吹散了。

只剩許安繁和一座安靜運轉的大鐘。

她發現正如莊啟說的,蚱蜢的上下顎每分鐘都會開合,吞噬流逝的時間。

許安繁將拍下的照片分享給了許知欽和岳照。

岳照剛好看到:「這是什麼藝術裝置嗎?」

許安繁發了簡短的語音條解釋,又說是自己偶然碰到的一個人講的。

「他名字還挺好聽的,叫莊啟,不知道是哪兩個字,還看到他女朋友了。」她說。

岳照打字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起來:「莊啟?」

岳照:「我之前和你說過的學長你還記得嗎,就是我們學校在劍橋讀博的那個。」

岳照:「我發張照片你認認,真可能是他。」

許安繁不一會兒就收到了岳照發來的圖片。

是一年前那個夏天,她在北市七中宣傳欄里見過的那張。

照片和她才見過不久的那張臉疊合在一起,儘管有些許變化,但確實就是同一個人。

「是他。」許安繁說。

岳照:「也太巧了。」

岳照:「那他女朋友什麼樣,是不是大美女?」

許安繁給她描述:「特別好看,感覺是混血兒,身材也好。」

「那沒錯了,我聽說他就喜歡這掛的,性感大美女。」岳照說。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許安繁放下手機,沿街晃蕩。

陽光下的建築在地面折出線條規則的影子,行人熙攘,不同人種的面孔像色彩繽紛的樹葉翩然飄過,她穿行其中,不知怎麼想起了莊啟念拉丁文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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