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當時莊立成的說法,他爺爺的情況並不嚴重,只是最近在公司操勞過度,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沒想到才過了不到一周,對方又告訴他,老爺子已經處於彌留之際,他快點回來,也許還趕得上最後一面。
他想得更遠一些,爺爺去世後京雲如何安排,屬於他父親莊立胥的股份和財產怎麼處置,這一系列事務有的是方世蔚不想管的,有的是她沒辦法插手的,還是需要他來做。
莊啟沒有再同莊立成說什麼,只道:「叔叔,我去一趟蔚園。」
蔚園是他父母現在的住處,建在北市遠郊的山上,獨門獨院,原本是莊立胥送給方世蔚的禮物,莊立胥出事之後,方世蔚帶他搬了過去。
莊啟開了兩個小時的車才到,他到園子門口按鈴,雖然好幾年沒回來過,但保安員還認得他,對方不敢給他開門,說大少爺您等等,我去告訴莊太太一聲。
莊啟也不欲為難對方,就站在外面等。
幾分鐘後,方世蔚姍姍來遲。
午後陽光很盛,她打著傘,讓保安員開了門,但不是讓莊啟進來,而是自己出去了。
「你回來了。」她用複雜的眼神端詳著莊啟。
莊啟點了下頭,方世蔚說:「你爸爸還在睡覺。」
莊啟不是沒聽出她的意思,卻道:「我有空,可以等。」
不知這話哪裡觸碰到了方世蔚的痛處,她的嗓音驟然尖銳:「你等什麼?我知道老爺子死了,你回來是急著分遺產對吧,打算從你爸爸這兒占什麼便宜?他變成這樣都是你害的,莊啟,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她歇斯底里地發作,莊啟一句也沒有反駁。
方世蔚像在台上演出,高亢激憤,而他像不合格的對手戲演員,什麼話都不說,直到她轉身離開,他被關在蔚園外面,不遠處別墅的飄窗半開著,有淺藍色的窗簾被風吹得微微拂動。
莊啟低下頭,面無表情地看著掌心裡那條淡疤。
這就是昨天在出租車上時,他想說給許安繁的事情。
那些過往太沉重,而她像春天裡的草長鶯飛乾淨純真,他不忍心讓她沾染自己的黯淡。
其實他也覺得難得,明明都沒有得到父母的關心,許安繁卻能長成這種無憂無慮的樣子,應該是多虧了她的哥哥和朋友。
開車轉下盤山道,回市區的路上,莊啟在某個超市門前停下,買了瓶礦泉水。
坐回車裡喝了一半,他拿出手機,給許安繁撥了語音通話。
許安繁沒接,莊啟知道她應該有事忙,也沒再打過去。
他回了莊家老宅,這裡之前是他跟爺爺在住,現在只剩他一個了。
原先他在國內那幫朋友不知怎麼聽說了他回國的事情,恰好傍晚打了電話過來,問他要不要聚一聚,他沒有拒絕。
一起吃了頓飯,其中有人說自己開了家撞球俱樂部,一群大男生就又換了陣地。
到了之後他們開了個包間,開俱樂部的朋友問莊啟要不要點個陪玩:「都是美女,身材可辣了,球技也好。」
莊啟說不用,對方便開玩笑道:「你不是就喜歡這掛的嗎,怎麼,轉性了?」
他說完,看莊啟居然不反駁,新奇起來:「真的啊啟哥?你現在談的是什麼樣的,給我開開眼。」
莊啟把手機放在桌沿,俯身開球:「沒談上。」
那人很震驚:「沒、談、上?這是我能從你嘴裡聽見的話嗎?你還有談不上的?」
「有,」莊啟收了球桿,「親都不讓親。」
他雖然這樣說,但一直陰霾重重的眼神卻柔和了些許。
周圍的朋友頓時開始起哄。
打了兩局贏了兩局,莊啟的手機終於響了。
他瞥了眼來電顯示,隨手把球桿架到桌上,接了電話。
許安繁在那邊說:「我下午滿課,沒看到你電話,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就是那時候想找你。」莊啟說。
許安繁怔了下,隨即從他的尾音中捕捉到一絲被掩飾得很好的陰鬱。
她帶著擔心,下意識問:「你在哪兒?我現在去可以嗎?」
離莊啟比較近的朋友聽到了許安繁的聲音,看莊啟耐心的態度,也猜出是他剛才說的沒談上那位,大聲說:「妹妹,他在夕台路58號打撞球呢。」
許安繁聽見了,問莊啟:「你跟你朋友在一起嗎,那我是不是不方便過去。」
「方便啊妹妹,我們可太歡迎你了。」朋友接嘴道。
旁邊有人附和:「可不是嗎,就想看看何方神聖能把咱們啟哥給迷得神魂顛倒的。」
莊啟笑著警告對方閉嘴,然後問許安繁:「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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