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分鐘,也許是十幾分鐘,水霧的腦袋被攪成了一灘漿糊,明明只是接吻,就仿佛將她整個人都弄亂,被放開之後還有些傻傻的,倒像是被打了一頓。
裴榆看了她的模樣,心中的鬱氣消散,滿意了,慢條斯理的鬆開她,起身,明明自己也是第一次接吻,整個後背都麻麻的,已經不會再跳動的心臟也像是緊縮著仿若窒息。男子表現出了一副遊刃有餘、將她訓斥了一頓的模樣,以一種正宮獨有的姿態說道,「離裴衍翎遠一點,別讓他的髒手碰你。」
水霧低垂著眼瞼,沒有回答。
裴榆皺了皺眉,心中有些不舒服,他蹲下來,「說話。」
一滴淚墜下來,在裙擺處打濕了一個小圈。
那滴淚像是扎到了裴榆的心上,讓他仿佛一瞬間變得手無寸鐵,軟弱不堪,像是被拔掉了龜殼的烏龜。他注視著她,卻連呼吸都靜了下來。
「明明是你,明明是你要我這麼做的…」女子的聲音帶著細弱的哭腔,肩膀微微發抖,像是喘不過來氣,令人心都揪著發疼。水霧抬起臉,眼睛紅,臉頰也紅,唇更紅,很漂亮,也很可憐,「我是為了你,因為你要我把那條紅繩交給裴衍翎,我才會那麼做。」
水霧一句話說的上氣不接下氣,氣得胸腔起伏,「你還想要我怎麼做呢,你有把我當過你的妻子嗎,我若不順著他,聽他的話,你有想過我會發生什麼嗎。裴衍翎的身體那麼健壯,若是他想要傷害我,我又能怎麼辦呢?」
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是因為這個該死的要侵蝕藍星的詭異直播,是因為他們這些該死的不是人的東西,她才會被迫要遭遇這些事情,要不得不陪著笑臉討好他們。
[有一說一,這波的確有些過分了。]
[我真的哭了,我們霧霧最膽小了,你們這些滾蛋憑什麼欺負我的乖乖寶寶啊!]
[親老婆都能把老婆親哭,你是智障嗎,還不趕緊哄哄呀!]
裴榆一時有些無措。
女子連控訴都是軟綿的,他像是第一次思考,他對於水霧,是不是太過嚴厲了一些。
死亡令他每一分每一刻都被浸泡在仇恨之中,恨意令他幾乎喪失了理智,讓他沒有辦法給予水霧——這個殺害他的幫凶任何一分寬容與柔和。
可她是他的妻子。
在此之前,他似乎從來沒有正視這件事。哪怕他口中說著,以這個身份來要挾、控制、審判水霧,可實際上,他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弄清這個身份所帶來的含義。
這對於裴榆來說其實是很正常的,他從沒有早戀過,早戀是屬於不能自控的無能者、失敗者才會做的事情,裴氏的家教不允許他做這種低劣的行為。他似乎是低性yu人群,大學畢業後,哪怕父母突然在幾天的轉折便開始催促他交女朋友、娶妻、生子,裴榆本人也對此絲毫不感興趣。
於是有了商業聯姻,裴榆的確查找過資料,學習夫妻之間應該如何相處,並特意制定了一個協議,上面用細緻的條例寫出了婚後兩個人之間的責任劃分。
但裴榆仍舊不清楚應該怎樣對待他的妻子。也許,他應該對她更好一點。
妻子意味著家人,而真正且正常的,書上寫的家人,是應該包容彼此的錯誤,幫助對方改正並原諒她所作所為的人。
裴榆想,也許他不應該只是恨他的妻子,她只是不懂事,他應該教會她道理,令她變得更好,並最終原諒她。
「是我的錯。」裴榆沉默片刻,低聲說道。
他在水霧面前低下頭來,陰鷙的、森冷的詭向他的妻子臣服,願意用一種平等的、低微的姿態向她認錯。
若是將自己代入丈夫的身份,裴榆很輕易便能夠認清他的不稱職,一直以來,他都在令他的妻子哭泣,讓她擔驚受怕。
他想要握住女子的手,她卻還在生氣,向後縮去,不願意讓他碰她。
裴榆抿唇,又試探的重新拉住她,這次水霧沒有躲,於是男子輕輕捧著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側臉上,「對不起,你可以打我。」
水霧怯生生的抬起眸,她是生氣,但理智仍舊尚存,是他要她打他,她只是在順從他的要求。
他的小妻子一點都不客氣,睜著紅紅的眼睛,像是一隻發怒的小兔子,手抬起來,看得出是想要使力氣,可落在裴榆右臉上的力度依舊軟綿綿的。
裴榆身體都沒動一下,用一種繾綣溫和的視線注視著水霧,「重一點。」
他像是在嘲笑她打人都不會。水霧鼓起臉頰,她氣不過的又抬起手,在同一個位置打下去。這次的角度沒有調整好,被剪得只剩下一點點的美甲劃到了眼下的位置,留下了一道紅痕。
她的脊背繃直,規規矩矩的坐著,視線有些小心的觀察著裴榆的表情。
男子用指尖碰了下被劃傷的位置,唇角勾起淺淺的笑意,「消氣了嗎,沒消氣可以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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