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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霧離開了囚室,她感覺到懊惱,她的手中還緊緊握著那把刀,可她本人似乎沒有察覺,顯出些失魂落魄。刑犯骯髒的血液沿著雪亮的刀刃一直流淌到她白皙的指尖,侵蝕入她的肌膚。
柏時澤跟在她的身後,當她不與他說話時,他便絕對不先發出聲音。
直到她注意到了他,他才從一個灰暗的背景變得擁有血肉。
「我是不是很丟人。」水霧沮喪得小聲說道,她無助又信賴的在柏時澤面前流露出她的不安與怯弱。在梅裔面前的逞強猶如冰雪一般消融,她猶如主動暴露出柔軟腹部的小動物。
就像是給予了柏時澤傷害她的機會。
柏時澤告誡自己,這些只是錯覺,是這位貴族小姐想要操控他的陰謀詭計,可他只聽見自己的聲音,「沒有,這不是您的錯。」
柏時澤抿住唇,意識到了他語言的匱乏,他根本不會安慰人,笨拙的嘴巴里說不出好聽的話,最終他只是說,「您今天還要繼續見別的囚犯嗎。」
他停頓了片刻,見身前的女子像是低垂著耳朵的兔子一般落寞又可憐,又補充說道,「您可以去見一見白潯,他的性格很……靦腆,您也許能夠與他好好溝通,得到一些訊息。」
柏時澤明明不打算干預水霧的任何行動,給予她任何提示。可他卻忍不住開了口,做了他份外之事。
「真的嗎,謝謝你,柏時澤,你真好。」水霧轉過身,她上一秒還沉浸在失落之中,可下一秒,她的眼眸又比天上的星子還要明亮。他的名字從她的唇中吐出來,每一個字都像是插上了翅膀,又像是浸泡了糖漿。
她對他說,他真好。
柏時澤覺得,他也仿佛陷入了某種奇異的幻想,那些關於單純貴族愛上平民的文字又開始在他的腦海之中四處飛舞。
他竭盡全力,才將那些字一個一個關押進籠子。是這個貴族小姐的錯,都是她總在刻意引誘他,說一些甜蜜的令人誤會的話。
她比那些傲慢冷漠的貴族更加殘忍,她正試圖用感情玩。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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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時澤口中「靦腆」的罪犯就關在梅裔的隔壁。
透明的玻璃牆阻擋了囚犯與審訊官,這位囚犯的待遇又比梅裔好了許多。他的身體蜷縮在房間的一角,第九軍甚至並沒有給他栓上手鍊和腳鏈,身上被刑。訊的痕跡也很少。
但即便如此,他的狀態也看起來很不好。縮成一團的男子看不出有多高,他光著腳,露出的一截腳踝看起來有種過分的纖瘦,亞麻色的小捲毛黏在臉頰上,他的雙頰也染著病態的紅暈。
水霧忍不住蹙緊了眉,顯露出了幾分獵食者對於獵物虛偽的悲憫,「他發燒了,他會死的。」
是否靦腆她沒有看出來,但水霧很輕易能夠發覺,男子的身上沒有任何鍛鍊過的痕跡。以第九軍對他的「寬待」看來,這個囚犯顯然與他的同伴不同,他沒有能夠逃脫的肢體力量,連審訊他的人都怕把他打死了。
柏時澤並不相信貴族會同情反叛軍,不如說他們才是最痛恨這些會威脅到他們的統治、觸碰了他們核心利益的叛徒。那她此刻的假惺惺,也不過是收服的手段。
「囚犯沒有資格使用珍貴的藥物,但若是您想,也可以讓他接受治療。」柏時澤對反叛軍沒有什麼多餘的個人情緒,他不共情他們的苦難或者崇高信仰,也沒有厭惡與痛恨,對於他而言,這一切都只是將士的職責而已。
虛弱的囚犯似乎陷入了半昏迷之中,直到水霧打開了透明的隔離門,給他餵了退燒藥,又給他灌了半杯水後,他才朦朦朧朧地睜開了眼眸。
男子有著一雙琥珀糖般剔透的眼眸,看起來年紀很輕,像是涉世未深的大學生。他探出舌尖,像是小貓崽一樣tian著水霧的手指,「水,可以給我水嗎,我好渴。」
水霧靜靜看著他,柏時澤說得沒有錯,他的確看起來很好攻克。水霧將水杯向上提了提,男子便抬起腦袋,細軟的髮絲蹭到女子的手背,急迫的仿佛餓極了一般的流浪貓向人討食。
水霧卻在此時站起了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半跪在地面上的男子。
「我可以給你水和食物,但你要回答我的問題,聽懂了嗎。」她在此時學會了冷酷,似乎剛剛並沒有心軟的為男子餵了救命的藥,是一個絕對冰冷無情的審訊官。
男子的眼眸遲緩地眨了眨,然後慢慢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這是個好的開始,有點怕嚇到他一般,漂亮的審訊官放柔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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