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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謹峋淡道:「善意提醒她不要陷太深。」

夏時衍冷道:「用不著。秦意濃現在是我秘書,你以後和她說話前先想想我是否會把你和她說的話,轉述給你二叔。」

晉謹峋默然。

夏時衍比他大三歲,又是夏卿的大哥,所以他再有傲氣也終究處於下風,尤其當夏時衍提起二叔後。

二叔是生來眾星捧月矜貴強勢的人,高高在上隻手遮天,不容有人在他面前端心機,不容有人忤逆他,是真正眼裡容不得沙的人。

他小時候心裡不服只比他大一歲的二叔,但他確實打不過他二叔,被打得多了,他就被迫服了,雖然沒人敢到他面前揶揄,但眾人都知道他怕他二叔。

晉謹峋沉默半晌,喑啞的嗓音徐聲說:「你和二叔一樣維護她。」

夏時衍看向他:「謹峋,於我,她是吃過苦的有韌勁的人,也是無辜又努力的人,我欣賞她,就會維護她。而你似乎還不夠了解你二叔,於你二叔,秦意濃對你二叔的重要性比你想像得多。」

秦意濃拎了兩杯熱美式回來,看到夏時衍坐在她那裡,她自動坐他位置:「夏總,場內沒有毛毯,我給您和晉總買了兩杯熱咖啡。」

夏時衍隨意擺手:「晉總心苦,不喝苦的,你和唐畫分了吧。」

晉謹峋看了夏時衍一眼,剛要伸出的手放了回去。

唐畫微笑伸手,很輕地說:「謝謝寶貝。」

秦意濃淺笑坐下。

晉謹峋忽隔著夏時衍說:「秦秘書,抱歉剛剛失言。」

秦意濃不知道她離開的這五分鐘發生了什麼,但看夏時衍置身事外看著前方的態度,她猜想可能發生了類似晉聿上次在辦公室里對晉謹峋做的事,夏時衍剛剛維護她了。

夏時衍和晉聿一樣都是有良好教養的人,數次對她表現出尊重,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夏時衍,傾身對晉謹峋說:「剛剛會場音樂聲太大,我沒聽清晉總說什麼,還請晉總不要介意。」

晉謹峋:「不會。」

「再者,」過片刻,夏時衍轉頭對晉謹峋說,「老夫人要是能拿捏得住你二叔,你二叔就不會在國外待那麼多年,所以很多事都只是老夫人的單方面幻想罷了,沒有人可以左右你二叔的任何決定。」

他說這些話時餘光掃著秦意濃,似是講給秦意濃聽的。

秦意濃心思微動,緊繃的肩膀鬆懈下來,心裡莫名有種雲開霧散的鬆快。

她忽然想,如果夏時衍是她親哥,她會不會有個不一樣的人生。

眼裡莫名積出水霧,她迅速低頭,忍住這一刻出現的複雜情緒,止住所有不切實際的如果式幻想。

兩日峰會順利結束,秦意濃在唐畫的眼皮子底下吃掉了晉聿送來的甜點。

唐畫每次都是笑看她,卻也沒說什麼。

周六晚上時,唐畫聽說秦意濃要給人買禮物,把秦意濃趕出了酒店,讓她去步行街那邊轉轉,說這兩日正好有非遺展。

夏時衍單獨陪晉謹峋去喝酒,唐畫去做臉,秦意濃逛到非遺展,華燈初上,月亮在波光粼粼的湖中遊行,她一個人逛得很慢。

雖說黛安娜不要禮物,但禮尚往來的習慣刻在她骨子裡,她還是想還禮給黛安娜。

一路看過各類非遺手工製作,螺鈿飾品,紙傘漆扇,蠟染泥塑,挑著都買了些,黛安娜親手做的雕塑,她沒有這個本事,只能用走量表達一下心意,之後在一處木雕前停了步。

年輕師傅戴著眼鏡,正在用切片刀刻精細的花瓣,材質是很薄的一種木材,最後拼成立體如畫的亭台樓榭軟木畫作品。

不知不覺停步,又不知不覺坐在攤位前觀看師傅製作,身後人來人往不絕,她專注看師傅刻木,旁邊的學徒不時向她講解。

「是用栓皮櫟樹做的,」學徒說,「這種木栓層鬆軟細密有很多氣孔,要繞開這些氣孔做手工雕刻,機器很難取替,每個作品都是獨一無二的。」

秦意濃說:「很漂亮。請問做這些需要美術功底嗎?」

學徒說得模稜兩可:「沒有也行,當然有更好,手法主要是鑿琢轉打挫……」

秦意濃聽得認真,直至師傅都累了站起來活動,她才如夢方醒,看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起身要去店裡買作品,她隨意抬眼向旁邊望去,忽然與斜前方站的人隔著遊人四目相對。

在外地臨湖步行街猝不及防地相遇對視,秦意濃心跳漏了一整拍,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此時月色如水,他站在一棵枝葉搖曳的柳樹下,手裡提著一隻遙映黃光的花草燈籠,月光從狹長的柳葉縫隙間散落下來,燈上花影草浮,他周身的強勢氣場仿佛都被淡化,他在月色下靜立,好似已經凝望她許久。

她戴著口罩,他認出她了嗎?

又或是他與峰會的外國人來同游,在這場不期而遇中將她錯認成了夏卿?

遙遙對視,她未動。

他朝她啟唇:「過來。」

應該是她和夏卿身材很不同,所以他認出了她,秦意濃向他慢吞吞走過去。

他怎麼會在這,是索要約定的嗎?

事到臨頭,她緊張了,邊想,或許她應該再主動些,好讓自己少受點那方面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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