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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距離的深深凝望,兩個人的心跳聲與血液流速恍惚同了頻。

下一秒,夏流螢手中托盤跌落到地,清脆響聲同時驚醒兩張相似的臉,盤上精緻麥芬紛紛散落在地,有一隻滾落到秦意濃腳下。

秦意濃定了兩秒,垂眼俯身,依次撿起麥芬放在盤子上,同時她聽到夏時衍走過來的聲音:「媽,您沒事吧,是燙到了嗎?」

她沒有聽到這位女士說話,視線里看到晉聿邁著一塵不染的黑棕色牛津皮鞋向她走來,邁步踩在地磚上發出沉穩的響聲,他*蹲在她身邊,西褲微緊,單腿膝蓋快要跪在地上,從她手裡接走托盤,撿起她腳邊的麥芬放到托盤上,而後扶她起來。

在他手碰到她手臂時,她條件反射想要避嫌掙開,但他虎口箍著她,他五指強勢按著她,她掙不開,只能這麼被他扶著站直身。

待她站穩,他方鬆開她。

他手漫不經心地向她後背伸過去,溫熱的掌心輕撫她背與長發,似乎是她神經繃得太緊,不希望他在她老闆面前有親密舉動,她頭皮痛了一下。

秦意濃在撿東西這幾秒,已經意識到這位應該是這棟建築的總設計師夏流螢女士、也是夏時衍的母親,她調整好剛剛的失態心情,抬頭說:「夏女士您好,我是……」

話未說完,她看到夏女士眼眶通紅,淚光盈滿了雙眼,宛如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女兒,難以置信又夾雜數以萬計的痛苦,緊緊地看著她,好似怕她走開,用力地鎖著她的眉目。

聽到秦意濃的聲音,夏流螢眼淚忽然奪眶而出,匆匆轉過身去背對秦意濃,抬起衣袖用力擦拭眼睛,她全身都在顫抖,擦眼淚的手也在顫抖,她用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卻失控得越來越難以呼吸。

「我媽可能是把你當夏卿了,抱歉她有點失態,」夏時衍拋下氧氣罐走過來擋住母親,近一米九的身高輕鬆遮擋住母親失態的身影,對秦意濃說,「資料給我,總工說什麼了嗎?」

秦意濃斂眸拿出資料遞給夏時衍,另外將林總工說的話轉達給他。

「知道了,」夏時衍嗓音有些沉,盡力保持輕快,「你下班吧。」

這時晉聿已將甜品放回到桌上,走過來牽住秦意濃的手腕向外走:「黛安娜在車裡等你。」

他虎口握過來,依然繃著勁,不容她多言的力量牽著她,但他掌心溫度是熱的,熱度傳遞到她冷涼的手腕,強硬卻有溫度,她沒有再掙扎。

跟在他身後望著他寬厚挺闊的肩膀,忽然感到具象化的厚重安全感,壓住方才心裡湧起的仿佛是血液紅色般的艱澀,跟上他燈塔一樣的背影走出去。

辦公室門關上,又過半分鐘,夏時衍確定晉聿與秦意濃的電梯已經下行離開,才走向母親夏流螢女士的背影,他故作輕鬆地說:「行了夏女士,我不是和您說過她長得和夏卿像了嗎,你怎麼……」

走到母親面前,夏時衍所有話語全部停止。

夏流螢已經哭得滿面淚痕,而後她猛地踮腳朝夏時衍腦袋伸手過去,用力薅起他頭髮,痛得夏時衍揚著腦袋往後彎腰:「媽媽媽疼——鬆手——」

夏流螢一把薅下去五六根遞給他,聲音顫抖得斷斷續續:「去驗,時衍,她肯定是我的孩子,現在就去驗。」

夏時衍不可置信地看著被薅掉的頭髮,捂著腦袋氣得失笑:「您冷靜一點,都急傻了,要驗您也得薅自己的頭髮啊,您薅我的幹什麼,再說爸不是去問姥姥您還有沒有兄弟姐妹了嗎,您再等……」

夏流螢捂著心口蹲在了地上,疼得直不起腰,失聲哽咽。

為什麼江初沒說過那孩子除了像她以外也像他。

他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她。

時衍他沒見過父親母親二十二歲的樣子,他記憶里永遠是父母三十多歲的模樣,可江初他知道啊,那孩子和他們年輕時候是那麼的像。

她的眉鼻與唇形,她的冷靜,江初的耳朵與眼型,他的嚴謹,那孩子全都擁有,仿佛復刻了他們的所有。

剛剛看到那孩子的一刻,周圍的空間仿佛劇烈坍塌開,大廈傾覆,泥土紛揚,時間不斷地向過去涌去,無數個白天黑夜奔騰翻湧飛躍,最後停落到她懷孕三個月的時候。

那年大兒子八歲,二女兒五歲,兩個孩子看著她的肚子問她,媽媽,這裡面真的有寶寶了嗎。

再後來,他們常常圍過來問,媽媽,還要多久能見到妹妹啊。

那個女孩子就是她的女兒,就是他們的妹妹啊。

同他們一樣,是她肚臍血連在一起過的骨肉,她清晰地感應到了。

她曾經一次次隔著肚皮撫摸過女兒鼓起的小拳頭和小腳丫,她為她唱歌,為她織衣,對她說話,每分每秒地都在熱切期待她的到來。

卻在時隔二十二年後,才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她的生命,第一次看到她完整地站在她的面前……太晚了。

「晉先生,我有點肚子疼,」電梯下行間,秦意濃按下了六樓,她輕聲抱歉,「您能在停車場等我幾分鐘嗎?十分鐘,或是五分鐘,我儘量快一點。」

電梯門開,晉聿跟她走出去,仿佛說著他們之間再尋常不過的話:「我陪你,給你拿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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