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恍惚地順著男人的話捂住自己的唇,一縷淺淡熟悉的冷香順著男人的俯身靠近緩緩圍住了他。
白茶微微側過身,男人側頸的線條近在咫尺,白皙的皮膚上隱約浮現出青筋,說話時喉結輕輕震動,他神色一晃,心尖好像被蜜蜂哲了一口。
季承煜這個人還是很好的。
他模模糊糊產生這麼一個念頭。
季承煜停了兩秒才退開,唇角微動,似嘲似笑,但他最終什麼也沒說,任人用天真的善意胡亂揣測。
「明明沒有流口水……」白茶舔了一下乾澀的唇,有些不滿地嗔過去一眼,卻突然注意到季承煜新添的配飾,「季先生在家還戴手套嗎?」
大概是先前溫柔的季先生給了白茶放肆的資本,他今晚也不再按照「秘籍」上的套路一板一眼地施展招數,而是流露出真實的、屬於白茶自己的情緒。
玻璃花房的光線微暗,落在男人高挺的鼻樑兩側,卻像一層陰暗潮濕的晦澀陰影。
季承煜沒有對這句話做出回應,他轉身坐下來,隨手捧了身側架子上的一盆花來。
白茶不認得這花的品種,但看季叔如臨大敵的神色,也知道價值不菲。
季叔欲言又止:「少爺,這花……」
季承煜扯了下唇,像是殘存幾分良心,又把那無辜的植物送回了原處。
季承煜伸手解下腕錶,敲敲錶盤,示意白茶來看。
「12點57分?」白茶不明所以。
「時間不早了,」季承煜淡淡道,「季叔年紀大了,不能熬夜。」
比起建議和關心,更像是某種不容置喙的命令。
季管家擔憂地皺眉,但是考慮到有客人在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默默離開了。
季承煜突然變了,不,準確說,先前那個溫柔的幻影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季承煜又變回了原來那個難以親近又高深莫測的模樣。
又或許,剛才的一切都只是溫暖跳躍的火光帶來的錯覺,溫柔與這個男人從不相干。
白茶的視線不可控地落在那副手套上,皮質的、貼膚的,像某種自我禁錮,與約束和控制相關。
手套像是季承煜的開關。
時間在沉默里變得難押,今晚本是千載難逢增進感情的機會,白茶自然不會錯過。他有好多種未曾施展的「秘籍」,精心準備和策劃的,但此時的季承煜周身縈繞著難明的距離感,是不容打擾更不容打破的。
於是他蠢蠢欲動的小心思也平復下來,只是安靜地等待一場曾經在星河裡雪山見過很多次的流星雨。
和他未來的丈夫一起。
白茶小心補充道。
他咬了一口餅乾,酥脆香甜,味道剛剛好。
真想不到,這樣一個豪門公子哥也會親手下廚,做一些看上去跟他本人毫不相干的甜膩點心。
白茶一口接一口,寧靜溫暖的玻璃花房裡,只剩下細細簌簌啃咬餅乾的聲音。
「這麼好吃嗎?」季承煜突然開口。
白茶被餅乾噎了一下,含糊道:「素啊,素內做的麻。」
季承煜又不說話了,只一雙深邃的眼睛沉沉盯著渾然不覺危險的少年。
就這麼毫無防備地跟人回了家,就這麼放心,好像自己完全不會對他做什麼一樣。
又或者,他正是用這樣無辜單純的模樣,引誘惡人的靠近。
指骨神經性地抽動,與人親近的厭惡與渴望觸碰的焦渴混雜成難以名狀的破壞欲。
剛才不過是分開片刻的功夫,那短暫平復下去的病症又加倍反噬過來,甚至難以維持今晚這虛假的安寧。
為什麼要忍耐呢?獵物渾然不覺已經走入野獸的巢穴深處,溫暖的火光與香甜的食物都是甘美的誘餌,根本無須等到更深的夜晚,更遑論等一場不知是否準時降臨的流星。
他是自願留下的。
既然如此……季承煜伸手去解手套上的扣子。
就在這時,一簇明亮的細線突然划過天空,留下一道清晰的彗尾。
緊接著是數不清的細長尾跡,爆開一簇簇熱烈燃燒的火光。
白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快看!是流星!流星來了!」
少年揚起的眼眸倒映著萬千散落的星光,那雙獨特的、唯獨跟白茶這個名字相關的淺色瞳孔,像是星辰得以安睡的湖泊,承接著自天外而來流竄無數光年的流光溢彩。
緊攥著自己的手指纖細白皙,帶來溫和而全無攻擊性的觸碰,酥酥麻麻的痛癢擾動著這份暌違的暖,張牙舞爪的摧毀欲就這麼悄悄沉入谷底。
季承煜任他冒犯地攥著手腕,從他眼裡看遍了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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