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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鏈發出一聲脆響。
皇宮偏殿內,是一群戴著鐵鎖的男子。
他們年紀大小不一,年紀最大的已經滿頭銀髮,而年紀最小的,尚是稚童面孔。被執銳的士兵們攔在屋內,被迫脫下囚服,換上宮中備好的衣裳。
他們手腳被鐵鏈約束,動作有些笨拙,宮奴們極不耐煩地道:「快些,陛下還等著呢!」
說著,他們輕嗤:「今時不同往日,一群亡國奴,以為自己還是貴人呢!」
帷幔攏住他們的身影,角落有一位蓬頭垢面的老者,摸索著從鞋底出一片鋒利的刀片,快步走到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面前。
他已經換好了一身窄口青衣,這是魏宮之中最低等宮奴的服飾,在宮宴之中,只配給貴人們倒酒。
他回過頭,烏黑的長髮簇擁著如雪的皮膚,精緻的五官和下頜,雖是最樸素的衣飾,卻難掩其風華絕代。
老者跪下,將刀片奉上,「國祚已亡,陛下不可受辱,還請陛下自盡以全名節。」
南楚的國君,連書晏。
或許可以說,是亡國之君。
少年抿著唇,冷冷地看著眼前鋒利的刀刃。
這裡的動靜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力,許多雙眼睛朝這邊看了過來。
有個七八歲的男童雙眼含著淚
光,低聲喊了一句:「表兄……」
當初魏國大軍兵臨楚都建康,圍困建康,又掘長江水灌城,建康城彈盡糧絕,人盡相食,苦苦支撐了三個月後,為了保全國中皇族和文武百官,國君連書晏牽著棺材,口銜玉佩,出城投降。
曾經楚都的貴人們雖在君王的求饒下免除死罪,但卻成了魏國的奴隸。
魏皇覆滅他們國家的慶功宴上,他們將要作為敬酒的小廝,服侍他們的仇敵。
對於站在楚國頂端驕傲的貴人來說,這簡直就是個奇恥大辱。
而身為國君的連書晏就這樣任人玩弄,相當於是折了楚國最後的脊樑。
南楚的尚書令,河東裴氏的家主裴源,也是皇帝的親舅父實在看不下這一幕,將藏匿的刀片奉上,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哀求君上死在此刻,給楚國留下最後的哀榮。
四周的貴族男子不說話,用自己的沉默不言表達了對裴源的默許。就連那個七八歲大的男童的父親也捂住了他的嘴,讓他不要哽咽出聲。
連書晏自小生著一雙多情的桃花目,眼光忽閃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如今他的眼睫毛垂著,不帶任何情緒。
沒有人知道這位曾經嬌生慣養的少年此刻在想什麼。
「慎言。」
連書晏轉過頭,「舅父,我已不是陛下了。」
裴源忽而怒目:「陛下,您在說什麼?」
他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連書晏已不再稱孤道寡。
「南楚的國君,已經死在了一個月前,建康城攻破之日。」
他後退一步,鎖鏈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連帶著他即將說出口的話,重重撞在每個人心口。
「如今的我,不過只是魏國的賤奴連書晏罷了。」
第4章
連書晏的語氣鎮定自若。
從天之驕子跌入泥沼,他對這個過程似乎適應得很快。
然而有的人卻接受不了。
裴源低垂著眉頭,持刀的手微微顫抖,他咬著牙,眼睛越瞪越圓:「不,陛下……」
「您是楚國的陛下,怎麼能自甘下賤,為奴為婢!」
說著,他猛地朝連書晏撲了過來,刀刃劃向他的脖頸,下一刻——
一把長刀凌空劈下,斬斷了那雙蒼老的手。
斷肢掉落在地,裴源痛呼一聲,手臂上血流如注,轉瞬間暈死過去。
目睹此情此景的年幼的稚童嚇得低聲尖叫。
紫衣少年抽刀回鞘,轉身看向連書晏。雪白的臉上被血濺了一點,好像是一粒嫣紅的痣,冰肌玉骨,白璧微瑕,原本就出色的面容,因這點微小改變,竟是變得活色生香。
饒是同為男子,荀莘也被這耀眼的容顏晃得有些出神。
此人的容貌,著實驚絕。
洛陽城是魏國國都,天下英才雲集,貌美的男子如過江之鯽,然即便是生長於洛京,在富貴鄉中見慣了美色的荀氏小公子荀莘,也從未見過如此絕色。
楚國的國君,竟是這等尤物。
難怪他長姐千叮嚀萬囑咐,令當值宮廷侍衛的他,注意看好連書晏,千萬不能讓他趁宮宴防守疏漏時自盡或因為別的什麼意外死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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