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嬤嬤的話,宋元安也開始對連書晏心懷一分感激。
魏國放她遠嫁,正如嬤嬤所說,她今後人生都得倚仗在連書晏,他願意善待自己,她以後的日子也會好過很多。
……
來到建康城的這些天,使臣們跟楚國朝廷交涉得火熱朝天。
他們商議的是女帝許諾的另一件事:割地。
女帝當初許諾的是與楚接壤、被魏國控制的江淮一帶。然而,楚國卻嫌女帝摳門給得太少,直接獅子大開口要整個豫州和徐州,魏國當然不會同意,兩邊吵得差點在朝廷上打起來。
宋元安知道,這是一種談判的手段,故意把自己的要價報高,才有被砍價的餘地。
只是楚國的要價也委實太高了些,取個中間數都很難接受,雙方拉鋸不休,幾天都沒個進展。
談判進行得不順利,楚國仗著自己打勝仗,態度傲慢,壓根就看不起魏國使臣。
好幾次,使臣回到驛館,氣得把門一閉就大罵出聲。
不過這些並不需要宋元安親自交涉,或許是有人授意,這些日子也沒有人來打攪她。
她住在驛館中安心吃藥靜養,終於將身子養好了些許。
時節輪轉,很快到了驚蟄。
桃始華,倉庚鳴。
一日,宋元安推開二樓雕花窗,通風透氣,耳邊傳來黃鸝鳥的鳴叫聲,黃黑相間的小鳥在新發的桃花枝上跳來跳去。
她探頭往窗外望去,忽然瞥見桃樹下站著個紅衣少年,她「唉」了一聲,少年抬頭,朝她招手,「是我,公主。」
宋元安眨了眨眼睛,這時候身後傳來禮官的通報聲,「殿下,楚國國君來訪,這是剛剛收到的拜貼……」
樓下,少年隔著桃枝朝她微笑。
陽光透過錯落枝丫灑在他雪白的皮膚上,比枝頭上初生的桃花苞都要粉嫩細膩,明暗光影在他眼中流動,好似一汪春水。
在幾日前的宴會時,宋元安把眼睛都燒沒了,竟然沒看發現連書晏竟長了一副好皮囊,難怪劉嬤嬤都要誇他一句「長得周正」。
當時主流推崇風流蘊藉,世家貴族子弟行為舉止皆注重清雋飄逸,從容有度。
連書晏不會去故作成熟老練,裹挾著一身少年氣,笑容如初生的朝陽般溫暖。
她晃神片刻,慌亂地應聲下樓。
連書晏綁著高馬尾,紅色的髮帶隨著發尖飄動,有細小的桃花瓣落在發上,他隨便一甩,就把發尾連同那個小花瓣也甩了出去。
宋元安穿著青色的裙裝,因為不知道有客來訪,所以也沒有打扮,頭髮就只是用木簪半挽,大半沒有被簪起的散發垂到她腰際。
她背著手問道:「陛下怎麼來了?」
「那天沒來得及和公主多說幾句,孤聽說你的病好些了,所以特地央著母后拿了出宮令牌來看看你,」連書晏朝她伸出手,「今日天氣晴好,適宜踏青,孤帶公主出去走走,公主會騎馬嗎?」
「會的。」
宋元安點頭,卻又猶豫道:「只是…我不能上馬。」
楚國皇女都要學習騎射,即便宋元安身體不好,但基本功還是免不了的。可她大病初癒,但凡在馬上稍有驚悸,回來指不定又要病一場,臥床好些時日。
連書晏似乎明白她的為難,於是道:「其實,不用騎馬,乘車也可以的。」
「公主代魏國與我朝結姻,雖說是為兩國邦交,但你就是孤的妻子,以後和孤相伴終老的人,孤要娶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非物件,孤還是想要和你…和你…多了解了解……」
少年說到後面,像是呼吸有些困難似的,連話也說
得斷斷續續,雙頰上有些紅暈,好像桃花瓣邊邊的那簇粉紅。
政治聯姻,夫妻二人若能做到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已經是萬幸,年少單純的天子卻似乎不滿於此,想要更進一步,和未婚妻培養感情。
在他的心中,婚姻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不是簡簡單單地湊合到一起就行了,還要心靈上的相通。
他既然要娶魏國公主,不止要承擔起做夫君的責任照顧她,還要好好地愛她。
宋元安恍然大悟,他這是在找藉口接近自己。
他這樣的人,願意花費心思哄女孩子開心,誰又受得了?
「陛下想要我去,我就隨陛下去。」
宋元安讓人取來披風,就要隨他離開。
驛館門口守著魏楚兩國的禮官,楚國禮官見宋元安就這樣出來了,伸手攔住她,「且慢,將帷帽取來,給公主戴上。」
楚國的女子不能隨意拋頭露面,入鄉隨俗,宋元安正逢青春年華,外出當然有必要遮掩一二。
這下魏國禮官不樂意了,「這東西太礙事了,公主殿下從來沒有戴過這玩意。」
對方反駁:「她今後可是要入陛下後宮,做陛下的妃嬪的人,還這樣到外面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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