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第三次調整裙擺褶皺時，林霏聽見晏長霽喉間溢出輕笑。

「我們到了。」他率先下了車，繞到另一邊幫林霏打開車門，又把手遞到她面前，像是在傳遞某種開場的信號。

「霏霏。」

雕花的大門緩緩開啟，玄關處，一個滿頭銀絲的老人迎上來，晏長霽捏捏林霏的手，小聲提醒道：「叫外婆。」

林霏乖乖開口，「外婆好。」

「沒來得及買禮物，這是我送給您的花。」

「哎。」晏外婆笑著收下花，讓傭人插在花瓶里，擺在客廳中最顯眼的位置，又握上林霏的手，領著她坐到沙發上。

被撇到一旁的晏長霽：？

「霏霏真漂亮，長霽真是有福氣了。」晏外婆忽然湊近了一些，「你昨天不還是粉色頭髮？」

「……」

「外婆，那是為了拍視頻戴的假髮。」晏長霽幫著解釋道，「霏霏平時……還是很嫻靜穩重的。」

林霏：謝謝你，但你這個停頓很可疑很傷人。

她露出了一個嫻靜穩重的笑容。

「先吃飯吧，我們邊吃邊聊。」晏長霽吩咐廚房上菜，「外婆你胃不好，每天都要按時早點吃飯。」

一張大圓桌很快就被各色菜餚填得滿滿當當，除了噴香的幾道家常菜，林霏看到旁邊還擺放著幾盤精心烹製的藥膳。

「外婆平時都吃藥膳，看我們過來才特意吩咐廚房做了家常菜。」

晏長霽低聲解釋道，又起身給林霏裝了一小碗湯，「你嘗嘗喝得來嗎？」

乳白的湯汁里，枸杞、紅棗、黨參等食材若隱若現，升騰的熱氣裹挾著藥材的清香，林霏抿了一小口，眼睛一亮，「好喝哎。」

「你喜歡就好。」晏外婆看著小夫妻兩個親親蜜蜜，臉上笑容和藹，布滿皺紋的手在紅木桌沿輕輕摩挲。

「多喝點，讓長霽再給你裝，這個湯煲了大半天了，可補身子了。」

「太好啦，謝謝外婆！」

「年輕人就應該多吃點。我跟你說長霽從小就挑食，都是被他媽媽寵的，這不吃那不吃，長大了才勉強好些。」

晏長霽：……怎麼還踩一捧一。

他偏頭看向把外婆哄得高興的林霏，她一個小時前還在緊張，現在倒是像喝了蜜一般會說好聽話。

她哪裡是來扮演外孫媳婦的，分明是來扮演親外孫女的。

晏長霽低笑，林霏似乎總是意識不到，她其實天生就很討人喜歡。

這時，一個傭人捧著一個雕花木盒走近，附在晏外婆耳邊說了什麼。

「你瞧我，一高興都差點給忘了，人老了記性也不好了。」晏外婆把木盒放在腿上，掀開盒蓋，褪色的紅綢布里，翡翠手鐲在燈光下流轉出煙霞般的光暈。

「長霽媽媽出嫁時我送給她的，後來……長霽把手鐲從晏家拿回來，我就一直保管著。」

「現在他也結婚了，這個玉鐲該給你了。」

「啊？」這怎麼行……林霏慌亂地轉頭尋找晏長霽的幫助。

她對晏長霽的母親不太了解，只知道她是晏家的第一任夫人，後來不知道為何去世了，晏父又娶了第二個妻子，生下了晏成揚。

晏母的遺物，無論是對晏長霽還是對晏外婆來說都意義非凡吧，她怎麼好意思收下。

「外婆給你你就拿著。」

林霏猛地轉頭，見晏長霽神色自若地夾起一箸青菜，面上看不出任何額外的情緒。

晏長霽都這麼說了，她再激烈反對似乎就有些奇怪了。

林霏伸出手，晏外婆給她套上玉鐲，翡翠的涼意從手腕爬到脊背，她心中一顫，面上卻掛起羞澀的笑容。

算了，回家還給晏長霽，讓他好好放起來。

他們吃完飯，又陪著晏外婆在花園裡逛了幾圈，聊了一些家常話，多半是祖孫兩人在說，林霏附和幾句。

月光灑在石板小徑上，映出斑駁的樹影，林霏悄悄偏頭打量晏長霽，還挺意想不到的，這人天天肅著臉，在長輩面前卻完全是體貼細心的好孩子。

可能是為了迎接晏長霽和林霏折騰了許久，又或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兒，晏外婆沒過多久就有些面露疲色，晏長霽趕緊上前穩穩扶住她的手臂。

「您該睡覺了吧？最近有沒有按醫生要求吃降壓藥？」

他語氣責怪，「整天一大早醒來就刷視頻，多約著和你那些老朋友出去散散步多好。」

林霏也上前扶住晏外婆的另一隻手，好像找到自己的視頻被刷到的原因了呢。

兩人把晏外婆送到房間門口。

「你們年輕人也早點睡，天天熬夜對身體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