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見曾青朝著沈淮之點頭,陶富貴終於放下心來。
三人出了酒館,正巧見周回來報。
「大人,鄒老二找到了,就在一條小巷裡橫躺著。」周回看向兩人身後的酒館,面露難色道,「他昨夜吃酒與郭老五打架後覺得受了虧欠,便搶了郭老五身上僅有的兩個銅板跑掉,郭老五喝得爛醉如泥根本跟不上他。」
「而後鄒老二奔跑途中不慎撞倒一家糕點攤子,又因爛醉睡了過去,那家攤子老闆氣不過便守了他一夜,等著他酒醒給錢賠償,哪料他一直到我們找到他時還沒酒醒,直到我們給他送了點冷水。」
「這樣一來,昨夜他也無殺人可能?」
「應該是這樣的。」曾青也猶豫。
沈淮之正苦惱,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焦急的呼喊。
「大人,請留步!」
轉過身去,只見陶富貴抱著肥胖而晃動的身子小跑過來,他突然一個腳步急剎在沈淮之面前:「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他連著喘氣好幾次,聲音終於平穩不少:「前些日子我家酒樓實在虧損得厲害,入不敷出,我便想著去郭老五家尋他,盼著他能還點錢是一點,可我當時不熟路,也沒去過綠楊巷,再裡邊拐了好幾條小路,竟在一個死角撞見郭老五在對一個小孩拳打腳踢,我當時太害怕了,趁著他沒瞧見我就跑了。罪過罪過。」
兩人面面相視,緊接著問道:「你認識那小孩麼?」
陶富貴又搖頭:「當時那副情景,我哪敢去打聽,趕緊就跑回酒館裡來了。」
「你若是還想起什麼再來大理寺。」
「是是,草民定當協助大人辦案。」陶富貴拱手,肉眼可見的輕鬆不少。
幾人又回到綠楊巷,周康等人依舊沒在郭老五家中發現新的線索。
周回和曾青兩人在巷子裡打聽了一番,並未費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那個小孩的身份。
「年十四,名程懷,是住在綠楊巷西邊角落程大的弟弟,只不過……」曾青的聲音愈發低沉,他的臉色隨即變得暗淡,「他五日前就死了。」
「死了?!死因呢?」
「死因是溺水。」
「此事可和郭老五有關?」
周回搖頭,順著繼續說道:「程懷溺水那日郭老五正巧在街上和人爭吵,我們查過了,當時街上的人群以及周邊的小商販都瞧見了。」
空氣頓時陷入一片沉默。
「我覺得,不如先去程大家瞧瞧。」
沈淮之瞥了眼身旁仰頭望著他的劉槿熙,匆忙避開目光道:「程大家,帶路。」
見慣了兩人鬥嘴,難得看見高冷沈大人乖乖聽著公主殿下吩咐的模樣,曾青偷笑得身子顫動,眼見沈淮之欲有回頭瞪他之意,趕忙大聲應道:「是!」
依舊是清一色的瓦房,木門已經破舊,發霉的木板上有個小洞,半蹲下來可以瞧見裡邊的情景。
曾青走在前頭,他抬手輕敲木門,木門受到衝擊頓時開始顫動,仿佛隨時都能倒下。
曾青正欲抬手扶著木門,卻聞「咯吱」一聲木門被人打開了。
門後是一張耷拉著的陰沉黝黑的臉,臉上以及脖頸處有幾處淤青,雙目無神,半耷拉著的眼皮隨著上移的眼珠艱難地抬高一點,又似乎沒有抬高,以至於幾人只能瞧見他的半個瞳孔。
「什麼事。」
低沉的聲音將幾人從驚訝中拉了回來。
好像是一個沒有情感的木頭,劉槿熙情不自禁後退兩步,那人覺察她的舉動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並無過多波動,似乎是早已習慣這樣被人對待。
「我們是官府來的。」曾青深吸了口氣,從腰間掏出大理寺的令牌放在他眼前,「關於郭老五被殺一案,我們想要和你了解些事。」
「進來吧。」程大悶聲將門拉開更大,幾人終於看清了他全部的模樣。
駝背含胸,一身補丁的灰黑色衣裳,凌亂的長髮胡亂用白色的步條扎在一起,瓦房的屋檐上亦是掛著白布條。
院子很小,院裡堆放著一簍簍白菜,院裡還拉起兩條麻繩用來晾曬衣物,瓦房由青石堆砌而成,方桌缺了一角,屋內擺著兩張狹小的床,雖然簡陋卻也十分整潔。
「請坐。」程大低著頭提起水壺在僅有的兩個缺口的杯子上倒滿水,放在桌上。
「多謝。」沈淮之抬手示意他也坐下,他並未有過多的說辭,默默地順著沈淮之的意思坐了下來,不過依舊是低垂著頭。
劉槿熙坐在沈淮之身側,曾青在旁邊候著,周回帶著其餘捕快在院裡查看。
「節哀。」
程大依然低著頭:「多謝。」
「你臉上的傷?」
「哦。」他緊張地握緊拳頭蓋住脖頸的位置,「習慣了。」
「何人如此?何不報官?」沈淮之將目光移到程大那雙躲閃的眼睛上。
「我也不知道,大家都這樣。」程大低著頭重複方才的話,「習慣了。」
沈淮之掃視了眼左側堆放著的兩張小床,開門見山道:「你恨郭老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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