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方才那般,難道不是因為妾在您面前表露過心意,您覺得妾不端莊,這才,這才那樣輕佻待妾嗎?
妾不想的,妾寧願您還是妾聞聽之言中,高高在上的帝王,而非,而非……」
姜曦低著頭,怎麼也說不下去,宣帝品了一下姜曦這話的意思,這才不由得笑了出聲:
「你這妮子,年歲不大,想的倒是多。傻姑娘啊,男人若是能在你面前端莊持重如柳下惠,不是太監就是傻的!」
「況且,你與玉畫師之間清白與否,朕能不知道嗎?若非是為了朕,朕瞧著你恨不得能離那玉畫師十里遠!」
宣帝如是說著,姜曦漸漸鎮定了下來,羞赧也漸漸浮上臉頰,她輕輕道:
「是妾,小人之心了。」
還不待宣帝開口說話,姜曦便喃喃道:
「玉畫師,玉亦日,玉去一點,日添一點,二者相合便為皇,倒是妾愚鈍,未曾勘破。」
姜曦這話一出,原本還想要就坡下驢,逗弄美人的宣帝不由得有些尷尬,隨後他只得捏著姜曦的手,溫聲道:
「朕,當日並非有意為之。」
姜曦聞言,只是仰著臉,靜靜的看了一眼宣帝,她生就一雙鳳眼,如水墨丹青精心勾勒而成,就那樣凝視著人的時候,明若辰星,分外撩人。
隨後,姜曦什麼也沒有說,只輕輕將頭放在了宣帝的肩膀上。
這麼久的時間,足夠了。
宣帝這會兒看不到姜曦的臉,心裡卻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姜美人著實知情識趣,若是再追問下去,他這個帝王也不得不低頭了。
但,這又怎麼可能?
如此進退合度,甚好甚好。
宣帝輕輕攬住了姜曦的肩膀,空氣中的果香味帶著一絲甜意涌動著,倒是讓宣帝難得生出了幾分靜謐美好的感覺。
「……方才被她們攪和了,卿卿還未曾告訴朕,朕那副薔薇圖如何?」
宣帝如是說著,讓姜曦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依偎在他的懷裡,他則勾起一縷女娘的烏髮,在指尖纏纏繞繞。
「妾要說的,不是已經說了嗎?」
「哼,朕還沒有眼花耳聾,卿卿那不過之後,又是什麼?」
姜曦聽到這裡,鳳眸微眯,勾了勾唇:
「聖上,詩是您寫的,畫是您畫的,這個時候您卻讓妾來評,怕是對妾不公。」
「可那日卿卿也確實說進了朕的心坎兒里,從未有人如卿卿這般,能明悟朕御詩之中的真意。」
宣帝如是說著,有些感慨,姜曦停頓了一下,繼續道:
「那是妾之幸事。」
無人知道,她在路上,白天,黑夜中,將那些御詩一字一字,仔細品讀,倒背如流。
姜曦靠在宣帝的肩膀,並不去看宣帝的神色,可是卻認真的聽著宣帝的心跳聲,這才緩聲道來:
「妾以為,聖上在畫中為那架薔薇落了銀竹一場,妾雖觀那薔薇流瀑柔弱的藤蔓隨風飄搖,可那每一朵花連花骨朵的都在努力上揚。
這瞧著雖有些不似如今的薔薇流瀑,但卻更有一種蓬勃的生機,仿佛風吹雨打,仍能巍然不動,自有其堅守之道。」
「好一個自有其堅守之道!」
宣帝憶起舊事,此刻心臟一下一下狠狠的撞擊著胸膛,他看著姜曦,仿佛在看什麼珍寶。
隨後,宣帝深吸了一口氣,握著姜曦的手揉捏著,姜曦的手不似宮妃柔若無骨的綿軟,她纖細修長,卻十分柔韌光潔,但宣帝握著,捏著,卻怎麼也不願意撒開。
「朕幼時,那裡也有一架薔薇流瀑,有三層樓那麼高大,不過,它很快便被壞人燒了去。
朕雖不記得它當初在暴雨天是否會是朕筆下之景,但聽卿卿一言,應是一般無二。」
宣帝抓著姜曦的手,認真的看著姜曦,宣帝同樣有著一雙鳳眼,他眼尾略垂,不笑的時候十分凌厲,可這會兒認真看著人的時候,卻讓人只覺得他深情款款。
姜曦早在聽到宣帝心跳加快的時候,便知道自己方才所言成了,這會兒看著宣帝的眼睛,她只是彎了彎眸子:
「那架薔薇流瀑,或許消弭與塵世,但它如今存在於您的筆下,您讓它重新活了過來。
如此想來,往後千年的後人若能觀之,也能與聖上一同欣賞它的風
姿。」
「卿卿如此喜歡,來人,展畫!」
宣帝一聲令下,春鴻立刻帶著人走了進來,手裡寶貝似的將那副畫兒抱在懷裡。
這可是聖上耗費了數日心血,這才畫成,若是有個差池,他們這群人怕是都要提頭來見了!
春鴻進來後,與姜曦不著痕跡的對視了一眼,隨後立刻指揮著小太監將畫展開。
宣帝看了看,這臨霜閣實在狹小,最後竟只能讓人將畫案挪至院中。
宣帝看了一眼姜曦,隨後提筆一揮而就:
「憶朕少時薔薇流瀑之景贈卿卿同賞,甲辰年蒲月中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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