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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楊嬤嬤還要再勸,純嬪懨懨的看了一眼鏡中素淡的自己,卻道:

「我這模樣,聖上也看膩了,哪裡是幾朵花兒就提起來的?更何況,我已經過了人比花嬌的年紀,過猶不及。」

純嬪說罷,朝外間而去,而此時,宣帝早已坐在了羅漢床上,手裡翻著純嬪倒扣在桌上的佛經,聽見響動也沒有抬眼:

「這佛經的字跡工整有餘,可卻有些匠氣,倒不似你素日自創的飛絮體看著賞心悅目。」

「聖上此言差矣,供奉佛前,只需虔誠即是,倒也不必賣弄,況且,聖上與玥婕妤相處多日,竟不識得這是她的字嗎?」

「哦?看著倒是誠心的。」

宣帝將佛經看完,這才抬眼看向純嬪,純嬪緩步走來,若隱若現的茉莉香如浪潮般一疊一疊湧來,許是來的太兇,倒讓人品出了幾分苦。

「你這香……」

宣帝想了想,還是道:

「以後別用了,朕聞著頭疼。」

純嬪一怔,不由垂下眼帘,輕輕問了一句:

「聖上可還記得,您與妾身初相逢於遠客花海?

那時,您說妾淡妝輕抹驚人目,沾衣尤勝玉肌涼。」

宣帝聞言也愣了一下,腦中似乎回想起那個在茉莉花海間,拈花溫柔一笑的女子,但很快,他又揉了揉額角,只調笑道:

「朕記得你素來最是溫順,怎得如今倒也似生了暗刺?」

純嬪扯了扯嘴角,想要彎起一抹弧度,但最後還是放平了。

「好了,安置吧,朕累了。」

宣帝說著,起身抓起了純嬪的手,純嬪的手指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放棄了。

二人走到內間,宣帝先上了榻,等到純嬪的時候,她輕輕撫著小腹:

「聖上可知今日是什麼日子?」

宣帝已經很累了,語氣透著幾分不耐:

「上榻。」

純嬪沒有動,只是著裡衣跪了下去:

「今日,是妾孩子的忌日。請聖上恕妾不能伴駕之罪。」

純嬪說著,俯身叩拜了下去,烏瑩瑩的發間,那兩朵雪白的茉莉分外醒目。

宣帝一時愣住,他張了張口:

「他才四個月,還未托胎人世,你竟,你竟……」

宣帝一時語塞,純嬪只淡淡道:

「妾孩兒雖未降世,可他既托生妾腹中,一日為母,終身為母,哪怕無人記得,妾來記。」

宣帝沉默了,他緩緩倒在高高的軟枕上,片刻後,純嬪只覺得眼前一片衣角閃過:

「你起來吧,春鴻,更衣。」

不多時,宣帝出了正殿,只是臨出門的時候,見一旁的清露軒還亮著燈。

「那是誰的住處?」

「回聖上,是姜貴人。」

宣帝隨後踏步走了進去。

宣帝離開後,楊嬤嬤連忙進到內間,便見純嬪正跪坐在地上,面上無悲無喜,不知在想著什麼。

「娘娘,您這是怎麼了?地上涼,仔細傷了身子,您先起來。方才聖上去了清露軒……」

楊嬤嬤一邊扶著純嬪,一邊有些擔心的看著純嬪,純嬪聞言,木楞的眼珠轉了轉,道:

「清露軒也好,總不好讓玥婕妤的好意落空。」

今日之事,她不會怪玥婕妤,她該怪的,是那個冷心薄情的男人。

楊嬤嬤張了張口,純嬪沒有理會,只是撫了撫自己的小腹:

「嬤嬤,扶我去佛堂,我要給朝朝跪經,願我的朝朝來世能托胎一個好人家,不要這麼命苦。」

楊嬤嬤突然反應過來,連忙道:

「老奴該打,老奴該打,怎麼忘了今個是小主子的忌日,老奴……」

純嬪悽然一笑,擺了擺手:

「好了,嬤嬤,不怪你。這世間,連最該記得的人都不記得了,何況你呢?」

純嬪一瘸一拐的朝佛堂走去,「吱呀」一聲,楊嬤嬤眼睜睜的看著最後一縷光被盡數擋住。

娘娘,她又將自己關進了那黑漆漆的佛堂。

轉日,姜曦書架上的書都看的差不多了,便帶著華秋和彩雲二人去煙海樓另覓新書。

彩雲一聽,頓時喜出望外,拿出了十分的幹勁兒:

「奴婢這便去為主子請攆子過來!」

「不必忙了,只過了西華門走兩步就是了,倒也不需大張旗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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