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沒有說的是,此番天災帶來的種種損失暫且不論,只他如今剛從母后手中徹底接手政務,便發生了這樣事,若是沒有解決好,只怕朝堂和民間的輿論會將他衝垮!
姜曦聞言微微一愣,隨後下意識的抓緊了宣帝的手臂,咽了咽口水,聲音艱澀:
「敢問聖上,那些被沖毀的縣城中,可曾有丹穴縣?」
宣帝想了想,搖了搖頭:
「朕知你擔心什麼,朕特意瞧了一眼,並無你的家鄉。此次決堤之處在青州境內,蒗江之水自北向南,倒不知琛州可有波及。」
宣帝難得有個能說話的人,這會兒放鬆了疼了一夜的頭,倒也將一切絮絮道來:
「據蔡譽所言,本次受災縣城在青州中部及南部,約有百餘縣城,因災情來的急,準備不夠,最臨近蒗江的陳安縣連山丘都被盡數淹沒,山腳下的民居更是……也不知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天不顧我大淵啊!」
宣帝一聲長嘆,素來英姿勃勃,氣勢非凡的帝王此刻難得流露出幾分頹唐,若是尋常人看了定是要心疼不已。
而姜曦聽完了宣帝的話,原本提起的心這才放了下來,這時才開始考慮宣帝與自己說這些話的意思。
不是姜曦多心,她總覺得聖上與自己說這些,倒像是想要自己開口獻策。
大淵雖未曾明令禁止女子干政,可宮妃輕易置喙朝政,輕則被參,重則丟了性命也是有的。
姜曦試探的看向宣帝,輕輕道:
「妾不過後宮婦人,聖上怎好與妾,與妾說這些。」
姜曦不由得低下頭,芙頰微紅,既有情郎信任自己的歡欣,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害羞。
宣帝見狀不由大笑:
「今日只是朕與卿卿說些私房話罷了,卿卿長在民間,應當也見過此種情況,若有想說的話,大可直言,哪怕有失,也不過閨房密語,何人敢指摘?」
姜曦聞言心中先是一驚,隨後很快讓自己的呼吸平靜下來,她的手還被聖上握著,自不敢露出異色。
看來,聖上這是非要讓自己說個所以然來。
可,到底是什麼情況下聖上會需要自己一個女娘開口?
姜曦不由想起當初初見太后之時,那清瘦的身影,伏案批閱奏摺的模樣。
而之後,她再去給太后侍疾,那張書案也不知何時被撤去,那那些需要批閱的奏摺又會去了哪裡?
姜曦看著宣帝握著自己的手指的手:
聖上!
唯有聖上!
太后稱病,聖上掌權,那場賞花宴上的局中聖上摻了一手,也未嘗不是預示著他們母子之間的權利交接。
可聖上徹底掌權至今也不過一月,便發生了這樣的天災,聖上當真沒有法子解決嗎?
他有的,但他卻無法保證萬無一失,他需要一個關鍵時候,一旦事情有變可以拋出去的棋子!
而這段時日,聖上一氣寵幸了所有的新妃,她們皆是民女出身,或許有無法理解聖上意思之人,也或許有膽小怯懦之人,以至於聖上兜兜轉轉,將這個人選定在了自己的身上!
電光火石間,姜曦想了很多,宣帝倒是頗有耐心的等著,這會兒的宣帝肩膀微微塌下,是真正放鬆的表現。
他仿佛一隻巡視自己領地的雄獅,遊刃有餘的同時,又自信姜曦這麼一個曾經扮演過解語花角色的妃子也可以在這一刻接住他的話。
姜曦不動聲色的吐納數次後,這才裝作沉思結束,只含羞帶嗔的看了一眼宣帝:
「瞧聖上您說的,妾對您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妾長在民間,此前倒是曾見過一次天災。
妾記得妾幼時也住在青州,只是當時也曾發過一次洪水,雖然過後妾一家安然無恙,但爹娘最終還是選擇遷居丹穴縣。
這洪水實在兇惡,毀民田,摧民屋,牲畜糧食皆受其災,更不必提被洪水帶走的人了,天災之下,人力之能,著實渺小。」
姜曦說著,忍不住皺眉嘆了一口氣,宣帝不由拍了拍姜曦的手,點點頭:
「是有這麼回事兒,朕記得是景慶二年的事兒吧?卿卿那時約莫也不過十歲,倒是對此事記得牢。」
姜曦苦笑一聲,似乎想起了
不好的回憶,面色很是蒼白,她勉強打起精神:
「那一場洪水,妾的鄉鄰好友不知多少人離去,妾怎敢忘?
妾還記得當初那連日不斷的雨幕日日夜夜的籠罩在屋頂,可怖極了。
易地而處,妾私心想著,如今洪水已然降臨,為今之計,應當以賑災安民為重。
妾當時觀滾滾洪流自家門而過之時,只想著能有口熱飯吃便是天恩。
幸而如今正值夏日,不必擔憂寒氣傷人,只需請各地義倉開倉放糧,讓百姓吃飽安心即是。」
姜曦回憶著腦中關於災情的記憶,一字一句的說著:
「不過,人餓極了什麼都能做出來,為防差池,恐怕還需要聖上派兵將前往震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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