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這短短的一刻,宣帝不由得回想起姜曦入宮至今,為了他所做的一切。
女娘字字句句,滿心肺腑的為他著想,而自己還在想要用她的家族去擋下明刀暗箭。
她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只是能讓靶子更加鮮明一些?
或許,她知道的。
她那麼聰明,識大局,通人情,可唯獨面對自己時,她又那麼傻得純粹。
宣帝的思想正在激烈的鬥爭著,可此刻,春鴻已經端著溫熱的湯藥回來。
這一次,春鴻的手沒有抖,姜曦端起了碗,剛抵到唇邊,宣帝立刻道:
「等等。」
姜曦有些迷惑的看向宣帝,春鴻亦是差點兒喜極而泣,而宣帝抿了抿唇,又看向春鴻:
「湯藥苦口,你去拿些蜜餞來。」
春鴻呆了一下,隨後這才反應過來,立刻應下。
這一碗湯藥,終
是入了姜曦的腹中。
姜曦抬眼看著宣帝,笑著將碗扣了過來:
「聖上,妾喝完啦。」
宣帝想要笑,可是卻沒有笑出來,只點了點頭:
「快用蜜餞壓壓!吃點兒甜的,就不苦了。」
卿卿吃的苦已經足夠多了,今日以後……他不會讓她再吃一絲苦,落一滴淚!
姜家不能用,亦有旁人。
宣帝心中想著,口中催促道:
「好了,卿卿去吧,讓人備好斗篷,莫要著涼了。」
姜曦點了點頭,等出門坐上了轎輦,轎簾落下的一瞬,她才覺得眼前一時朦朧的下來。
但姜曦卻只敢用帕子一點點沾著眼角,努力不讓自己的形色泄露分毫不妥。
她輕輕撫摸著小腹,因為用藥的緣故,那裡此刻已經稍稍隆起,仿佛真的孕育了一個生命。
夢中夢外,她仿佛只有以此方式,才能換來男人的幾分鬆懈。
好似對於男人來說,一個女人只要為他孕育了骨肉,便成了隨時任人宰割的牲畜。
她的想法,她的抱負,她的信念,都不值一提。
倘若自己未曾洞悉男人的薄情,倘若自己腹中當真有了孩子,姜曦幾乎無法想像,此刻的自己,該以何情狀面對孩子的爹。
從朱華宮到東華門的梅林也不過一刻鐘,但這一刻鐘,姜曦刻骨銘心,永生難忘。
「玥妹妹來了!」
純妃笑著起身,鄭昭儀等人也紛紛圍了上來,姜曦一見李才人也走了過來,眼中飛快閃過一絲羨慕,但還是笑著道:
「李才人也來了?純姐姐可要多準備些炭火,可不能凍著李才人了。」
「玥妹妹就放心吧!不說李才人,你也是有身子的人,怎麼連自己也忘了?」
純妃笑吟吟的說著:
「今個你們兩個身子不方便,便坐在亭中看我們取雪吧!」
「今年不成就明年!純姐姐,明年換了我們來取雪!」
「明年,估計也不成!明年怕是你們都要抱著胖娃娃,騰不開手嘍!我們啊,就是勞碌命!」
純妃看著二人孕態的模樣,難得輕鬆,隨後便邀著鄭昭儀去取雪。
梅蕊芯中雪,劫來一段香。
二人嬉笑著用毛筆沾取了點點雪花,漸漸走入林中,姜曦則與李才人一同回到亭中落坐。
「玥妃娘娘,怎麼不見姜才人?」
「茯苓姐這幾日染了風寒,在宮裡都避著我走,今個怎麼也不願意出來。」
姜曦隨口說著,可親昵之意溢於言表,李才人也不由道:
「姜才人體貼,但姜才人有娘娘這麼一個妹妹,又何嘗不是一種福分?」
「李才人這話恕我不敢苟同,我與茯苓姐是可以依託性命的存在,此前選秀之時,若非茯苓姐不顧一切的護我,恐我自小樓摔下破相蹭傷,錯過選秀也不無可能。」
姜曦認真的說著,李才人聽罷,也開口道:
「那與娘娘相比,妾忝受娘娘救命之恩,卻難以回報,實在是……」
「李才人,當日之事,我不過是無心為之,你不必將此事一直記在心上的。
此前,你送來的那些帕子、巾子已經盡夠了,甚至還多出來了呢!」
姜曦的聲音帶了幾分玩笑,卻不想,李才人冷不丁開口:
「那為何娘娘不能早些將妾挪走?」
「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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