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傅讓夷說過,他非常討厭被人抱。
這甚至被他記錄在問卷上了,儘管不知緣由。
他深吸了一口氣。
「你……能不能把你的手伸過來,讓我拉一下?停了我就鬆開。」
長久的沉默。
等了太久,祝知希忽然覺得臉有些微微發熱。一種羞恥感湧上來。
這樣自說自話真的很自討沒趣。
傅讓夷怎麼會需要他的安慰呢?
算了。
他翻過身,看向天花板,準備閉眼、睡覺。
然而就在這時,一隻手伸了過來,輕輕地搭在床沿,碰到了他的手臂。
手心的倒計時散發著微光,他的眼睛也亮了幾分。他抿住笑意,翻身側躺,飛快抓住了傅讓夷的手,緊握住。
「你的手好冰啊。」他很小聲說,「你很冷嗎?」
傅讓夷沒回答。
「我給你暖一下,我手可熱乎了。」不想被他覺得被同情了,祝知希刻意表現得有些狗腿,仿佛很想多攢一點倒計時似的。
但那跳動的數字他一眼都沒看。兩隻手包住了傅讓夷的手,輕輕搓了搓。
體溫在相貼的指間一點點傳導。
視線被黑暗覆蓋,觸覺就變得格外敏感。
只是被握住了手,但傅讓夷甚至能夠感知到祝知希手的大小、手指的長度、他指尖和掌心薄薄的繭,還有空蕩的無名指。
思維一下子跳躍到傍晚的花園,傅讓夷想起他和弟弟坐在長椅上的畫面,也想起一些對話的片段。
「可以了?」
過了一會兒,他聽見祝知希「嗯」了一聲。
手鬆開了。
「睡吧,明天還有事要做。」
「什麼事啊?」
「明天你就知道了。」傅讓夷把手收回被子裡。這手熱得不像他自己的,很怪。他竟然有種不知該往哪兒擺的感覺。
「好吧。謝謝你把手給我握。倒計時停了,很有用。」
他聽見被子摩擦發出的窸窣聲,然後是祝知希長長的呼吸聲,好像是鬆了一口氣。
「晚安,傅讓夷。」
那一晚他睡得並不好。
倒也不是認床,傅讓夷的床很舒服。或許是他太過憂心假丈夫糟糕的童年經歷,以至於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裡他遇到了少年時代的傅讓夷,大大咧咧地跑了過去,說要和他做朋友。
傅讓夷從小就是那副死人樣,不理他。那個年紀的他正在經歷分化期,所以還戴著止咬器和抑制頸環,看上去比現在還不好惹。
祝知希不放棄,一直纏著他,決心要治癒和溫暖這個陰暗的Alpha。結果對方忍無可忍,恩將仇報,在解開止咬器的第一時間,就狠狠咬了他後脖子。
有病吧!我又不是Omega,你咬我有什麼用啊!
祝知希嚇得一抖,醒了。
好巧不巧,睜眼的瞬間,他發現傅讓夷正開門進來。
他已經換下了睡衣,穿著米白色的針織衫和深褐色長褲,抑制手環重回手腕,昨晚的脆弱仿佛只是曇花一現。
「你睡夠沒?」他的語氣和夢裡那小孩兒簡直一模一樣。
祝知希心有餘悸地摸了摸後頸,委屈地皺著臉:「我剛醒呢。」
「嗯,但是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傅讓夷看了一眼表,「我媽讓我上來叫你吃午飯。」
「哦……」祝知希打了個哈欠,「知道了。」
「她還說,如果你實在累,讓我端上來給你吃。」
他下了床,慢吞吞趿著拖鞋去浴室刷牙。
「那倒也不用。我累什麼?什麼都沒做就累……」
真要這樣,他估計也確實是活不了幾天了。
「她可能不覺得你什麼都沒做。」傅讓夷靠著門框,雙臂環胸,「我說你昨晚睡得很晚。他們好像誤會了。」
「啊?」祝知希還沒醒盹兒,腦子跟漿糊似的,「誤會……」
忽然,他一個激靈,漱了口:「不是吧?她不會以為咱倆昨晚在做什麼很淫·亂的事吧?咱們也沒弄出什麼聲音啊?這純屬造謠!」
傅讓夷氣得想笑。
「有沒有一種可能,在正常人眼裡,合法伴侶之間的夫妻生活不能用淫·亂來形容?」
祝知希胡亂洗了臉,拍了拍,濕噠噠出來,理直氣壯道:「我是處男,我覺得挺淫·亂的。」
門都沒關。
傅讓夷捂住他的嘴,走進房間,帶上門,壓低聲音。
「知道了,麻煩擦擦你純潔的處男臉。」
沾了他一手的水。傅讓夷低頭盯了盯,這反倒令他產生一些稱得上淫.盪的聯想。
「他們如果不這麼想才奇怪吧。」他又很多餘地補充了一句,「說明你之前的表演都很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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