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和當年他在碧虛靈池裡見的人一樣,大概率被拉去肢解分屍,然後填進了蛇皮里了。
游時宴喉頭一滾,低聲道:「這還演什麼,人死絕了。想辦法帶她走吧,好好葬回你們瑟州,也能當人證把柳家搞垮。」
說罷,他將手伸到酒壺裡,已經準備動手了。沈棠月卻恰恰在此時沏好了茶,半披上外袍,慢悠悠地走來,風姿綽約。
她將茶放在沈朝淮面前,「哪裡奢靡了?是表哥穿得太寒酸了吧。柳二哥哥,你喝吧。」
茶水深處,浮動著一塊細小微弱的肉塊,在沸騰的熱水中飄蕩,漂浮起蔓延不覺的紅線。中間的肉塊還在跳動。
——是心臟。
游時宴行走江湖,見的東西再多,此刻也不禁噁心起來。
他乾咳幾聲,沈棠月關懷靠近道:「怎麼了?表哥,你是累著了嗎?需要休息嗎?」
她越走越近,原本濃烈的香薰再也掩蓋不住身上的血腥氣,蛇皮套在身上,仿若一體。
她不是人偶,她是活人。
游時宴看向她,分明感受到了人擁有的鮮活氣息,而且,當年那些人,是將人頭割下混在蛇身內,現在的沈棠月,卻是身體殘缺。
沒猜錯的話,沈棠月死了,而有個人還活著。
「柳珏,」游時宴咬牙道,「你從她身上滾下來!」
沈朝淮轉式為劍,刃光冷寒,頃刻間已經逼到頸側。他寒聲道:「不論如何,裝神弄鬼,此刻該殺。」
沈棠月眼珠一轉,落淚道:「我是有苦衷的,多麼著急的事情呢——」
她一邊哭一邊流淚,身體似乎真的陷入驚恐中,臉上卻滲出密密麻麻的血珠,沿著不存在的絲線蔓延糾纏,然後纏在脖子上。
然後,吱嘎一聲,頭顱斷裂。千條幼蛇從其中爬出,撐得整個身子越來越大,直到皮囊爆了一地。柳珏便從裡面安然走出。
他一絲血跡未沾,像是開玩笑般道:「你瞧,不是你們來,她至少還能多活一天的,現在可惜了,蛇胎也沒養好,怎麼伺候我阿弟呢?」
游時宴一見他,恨上心頭,馬上抽出劍,「畜牲東西!當初殺過你一次,你還敢搞人祭!我問你,我師父的屍體呢?!當初我師父死了,我在亂葬崗里一天一夜都沒找到他,你把他弄到哪裡去了!」
沈朝淮將劍靠近,柳珏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窗外卻突然冒出數十個人眼,幽幽泛著綠光。
全部都是柳珏的臉——一個殺一個,恐怕一輩子也殺不完了。
柳珏一打響指,卸去二人符紙上的假容顏,對沈朝淮道:「堂兄,我勸你不要插手這件事情,這件事有神君參與。而且,你今日留游時宴在這裡,我們柳家不會做什麼的。」
放屁,你都說了會把我做成人偶了!游時宴被卸掉假面,紅線也露出來了。他二話不說,緊緊抱住沈朝淮的腰,「你個小人!你以為能挑撥我們嗎?我和大少爺已經結拜了!你速速受死!」
事已至此,沈朝淮哪怕不信他,也不會信柳珏了,他將簫轉回手中,輕功躍到檐上,「游時宴,攔住他。」
「好!」
游時宴雖然應下,面上卻一片煞白,自年少一劍後,他再也用不出醉花間了,更何況別的劍法,師父根本沒教過他。
他將劍抽出,嘗試對上柳珏。
柳珏對他微微一笑,身後小廝憑空裂開,又冒出一個柳珏來。
兩個柳珏望著他。
游時宴挑了挑眉,而窗戶破開,一群柳珏湧上來。
數十個柳珏望著他。
游時宴哼了一聲,可憐道:「大少爺,我攔不住!救我!」
你劍都還沒動。沈朝淮無語道:「紅線在你身上,我不會讓你出事的,你儘管去做。我需要做陣吹簫。」
游時宴還是沒什麼底,嘗試將劍揮過去,柳珏往旁邊一躲,含笑道:「游時宴,你聽我說,你現在跟我走。天上神君佑你,收你做了仙侍,可比什麼沈家管用。」
游時宴一劍揮去,「哪個神君佑我,他恐怕是眼睛不好使,才能看上我?你就儘管胡扯吧!」
他的頸側被按住,另一個柳珏從身後抱住他,「啊,事情該從我和阿弟出生說起,我跟你提過,我母親難產而亡。那個時候我和阿弟才七個月大,是雙胞畸形之胎,頭與身體是長在一起的。」
一陣冷膩的觸感傳來,游時宴打個哆嗦,揮手砍去他的頭,旁邊左側的柳珏捏住他的下巴,貼近他道:「兩個頭嘛,生下來就撐死了我的母親。我父親見了,找了柴刀,砍斷了其中一個頭,將我們兄弟二人分成兩半。有身子的那個,叫做溯,追溯本源之一。只有一個頭的,叫做珏,生如美玉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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