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腕間絲線一轉,人偶排山倒海般向游時宴抓去,「可惜,不是抓你啊,咱們慢慢玩?」
游時宴輕功翻在最頂上,朝他豎了個中指,「放個屁的手下留情,長公子大人,你有本事抓我!」
他在房梁中繞著奔逃,身後跟了一片人蛇的混合□□,一邊吹口哨一邊逗道:「柳珏!你個沒本事的,真身窩囊在你弟弟身上,是不是覺得很安全了?我告訴你,我早就想出辦法了!啊啊啊,大少爺,救命!」
沈朝淮砍掉拉住他腿的胳膊,背靠背擋在他的身前,皺眉道:「少說話。」
游時宴哼哼兩聲,騎在他的身上,「小馬快駕!呸,不對,大少爺,快跑!」
沈朝淮被迫背住他,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躲著蛇體出劍,「太麻煩了……你從我身上下去。」
「我不。」游時宴緊緊抱住他的脖子,抽空對柳珏呸了一口,「我告訴你吧,柳珏!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沒分清楚你和柳辰溯!柳辰溯他太——太獨特了!他給我一種特別的感覺,和你這種偽君子完全不一樣!你連喝酒的時候都拼不過我,你拿什麼和他比?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得意,心裡想著你弟弟死了,殘身做成人偶還能騙人,哇,這世界上真是只有你一個有這張臉,有這個身份了!」
沈朝淮沒想明白他在幹什麼,卻見柳珏的面色頃刻間沉了下來,殺意凜凜點在眼底,面無表情道:「關你什麼事?」
身後蛇身陡然變高一輩,數十個沒有身體的人頭憑空冒出,張著嘴咬來。他們有男有女,頸側血液一滴滴掉下,張著牙在空中追著游時宴。
「救我!」他們說著話,腥甜的血液混著透明的涎水留下,口齒不清地一聲聲喊著。
「殺我!」
這場面有點驚悚,一群頭顱頂著血追來。游時宴嚇了一跳,趁勢添油加醋道:「唉唉唉,長公子你別急!你也給我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小心眼的感覺,你懂吧?」
沈朝淮沒忍住,輕笑了一聲,「你做什麼呢?」
柳珏低聲道:「絞。」
鋪天蓋地之間,仿佛一股無形的絲線從天降臨。游時宴馬上感覺到胳膊上滲出了血珠,指著房門道:「就是現在,沖門!」
細網太密,沈朝淮呼吸有些困難,勉強抵達房門。游時宴一腳踹開門。
身後冰涼的蛇身纏上,游時宴仿佛早預料到他會跟過來,嘴角翹起,「長公子,你也該自討苦吃一回了。」
他將柳珏一把推出去,連帶整個細密的絲線勾住自己的脖子,骨頭臨近斷裂時,聽見清脆的一聲響。
「收威。」水神君道。
他垂下眼,與門內柳珏對視。
絲線停留在門內的方寸之地,柳珏的指尖扣在門框內,微微發抖,殘肢與血泊鋪在地上,蛇蟲濺落了一地。而柳辰溯只是動了動指尖,整個房屋就在他手心搖搖欲墜。
他轉動了豎著的瞳孔,巨大的眼睛鎖定中間的人,淡淡道:「珏?」
神君的眼內無悲無喜,唯有繚亂而乏味的千年。人界的眼內紅塵滾滾,卻只能堆砌一模一樣的生平。
千年神身,便是俗世一瞬。
柳珏看向那張與完全相同的臉,下意識想縮回屋內,啞道:「神君大人——」
柳辰溯盯著他,勾起薄唇,「絞。」
柳珏長跪在地上,單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臉部逐漸變紅。他呼吸困難,不忘死死握緊游時宴的手臂,反覆道:「你……個蠢貨,你以為你能出去……嗎?皇室不會……」
游時宴跟著跪在地上,他剛才被絲線差點絞斷心肺,仍不忘罵道:「就說你這種人……咳,請神君不可能自己藏在屋子裡,神君來就是殺你的!還想利用我再殺神君嗎?你個,大騙子!混帳貨!蟲子!」
柳珏將指甲扣在游時宴的肉里,呼吸由急促變為和緩,拼命想說著什麼。
柳辰溯掀了掀眼皮,「纏。」
柳珏聽見肺腑被擠斷的聲音,像是被抽走了最後的希望,他往上看向柳辰溯,喃喃道:「有必要嗎?」
柳辰溯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片刻後竟然被逗笑了,最後道:「毒。」
劇毒進入他的血液,片刻後身體變為青白色,整個大腦暈亂到極致,柳珏咳出一口赤紅的血。
血液砸在地面,暈開一道影子,猶如銅鏡,照亮了他此刻的面容。
……那是一張很可憐的臉,生得這麼好看,卻沒有下半身。
太可憐了,哪怕柳辰溯現在再殺他一次,應該也是自己贏了,是自己先贏了。
嗯,我贏了。
柳珏眯起眼睛,眼淚涌到右眼內,晃起一片雪白的笑意。
游時宴正在旁邊喘氣,他將自己的頭靠在游時宴懷裡,小聲道:「殺了我。」
游時宴馬上掐住他的脖子,騎在他身上道:「好啊,再見了!」
他看見柳珏的眼睛慢慢失去光亮,直到痴纏的視線也徹底消失,才鬆開手,如釋重負般喘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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