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懷安盯著地圖簡直被蠢笑了:
「有這座半島在,朝廷就可以陳兵在西海灣,洋人從海上來,打不了持久仗,這半島就是天然屏障。
割島之後,洋人在陸地就有了根據地,他們的兵將,補給可以源源不斷通過西海灣從海上運進來,這劉士誠腦子被門擠了嗎?你們大梁怎麼選出這麼一個棒槌當首輔的?」
說完之後殷懷安心裡咯噔一聲,想要捂嘴最後還是放棄了,愛咋咋地吧,反正問就是都忘了。
閻妄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看過兵書?」
「這麼淺顯的問題還用看兵書?」
閻妄川斂眉出聲:
「難怪秋老頭拿你當眼珠子。」
殷懷安整合了一下現在的消息,閻妄川是因為主戰被下獄的,昨天在牢里他白天剛剛收到南境的戰報,晚上閻妄川就「中毒」被刺殺出獄,他忽然看了過去:
「你,你選擇昨晚出獄,就是因為南境的局勢已經不能再退了是嗎?」
閻妄川沒想到他這麼敏銳,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厲色,卻什麼也沒說。
當朝首輔和太后主張和談,閻妄川執意主戰,這就相當於直接挑釁了首輔和太后的權威,想到這一層殷懷安抿了抿唇,看向身後沉默的那個人影時目光第一次帶上了點兒敬意。
「秋老頭將你身邊用慣的小廝送來了,鴻臚寺這個節骨眼不敢攔著,這麼多天牢獄之災不好受,回去休息吧。」
踏出這間屋子的時候殷懷安心情複雜,他抬眼看了看頭頂的天空,中午的日頭正當頭,恍惚的刺眼,明明都不是他所在的時代,但還是忍不住會帶入真情實感。
此刻的京中,條條路口都有兵將把手。
議政宮中,武將的怨氣盈天:
「太后,陛下,先焰親王是成帝的託孤之臣,輔佐先帝五年,如今的焰親王更是16歲就代父領兵鎮守北境,十幾年來盡忠職守,如今因為王爺不肯和談下獄臣以為處罰太過,此刻王爺更是在牢中遭遇刺殺險些喪命,臣認為此事必要徹查,還焰親王一個公道。」
「臣附議。」
「臣附議。」
議政宮中大半的武將都拱手出列。
劉太后知道此刻必須安撫武將,更要安撫焰親王,但是又拉不下臉面。
正在猶豫的時候,外面一聲急報進來。
這些天入了議政宮的急報就沒有好消息,所有的朝臣聽著這聲急報心裡都是咯噔一聲。
慶川縣被屠城的急報炸在了議政宮,劉士誠溝壑縱橫的臉上狠狠抽動了一下。
短暫的沉默之後,議政宮中沸反盈天。
劉士誠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他立刻上書陳情:
「陛下,太后,此前是臣考慮不周,沒想到洋人是一夥餵不熟的畜生,我大梁子民絕不可由他欺辱,臣願讓出首輔,甘願請罪。」
早朝後,聖旨下達鴻臚寺,赦免焰親王閻妄川,火離院掌正殷懷安,言明刺殺必會追查,還賞賜了些東西安撫,著回府休養。
殷懷安跪在院中冰冷的地磚上閉上了眼,他知道這一局是閻妄川贏了。
王府的儀仗到了鴻臚寺前,白澤旗開道,綠綢瑞獸告止幡,金器,樂斧,雀尾團扇依次排開。
閻妄川很少用一品親王的儀仗,但是此次或許是宮中有意安撫他,一品親王完整的儀仗整整擺開了一條街,沿街兩側所有路過的百姓跪拜,官員武將引馬迴避,文臣下轎。
黑色的王駕被擁簇在儀仗正中,殷懷安再次看到閻妄川的時候他已經換上了紫色的一品親王蟒袍,金色的四爪巨蟒盤旋在衣襟上,栩栩如生,繡工精緻的雲紋讓那蟒甚至有一種騰空而翔的感覺,蟒服外罩了淡煙色的輕紗罩衣。
閻妄川面色沒什麼波動,目光深斂,整個人就像是一柄藏在劍鞘中的古劍,不顯鋒芒卻任誰也無法壓住他的氣勢。
殷懷安在身後看著那個人,有些恍惚,看著那望不到邊際的儀仗,這人應該有和那個劉首輔抗衡的資本吧。
他目送眼前的人上了那黑色的車架,心裡頭忽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來了這裡這麼多天,閻妄川是陪他時間最多的一個人,在牢里也算是相依為命吧,現在人家是一品親王就要走了,舉目望去,沒一個眼熟的,他悲催的發現他有點兒雛鳥情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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