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呀,繼續打,打碎他們。」
殷懷安抬起手臂,瘋狂地對著那個屍體射擊,人道主義?這群畜生屠殺三萬多人的時候怎麼沒有人道主義?現在他憑什麼和他們講人道主義?
那屍體被傾瀉而下的子彈打成了肉篩子,閻妄川感覺到殷懷安不對,強行握住了他戴著鐵甲的手,扳開了他的手指:
「可以了,你成功了。」
閻妄川讓人運來那幾個機甲,著士兵挨個試用,脫下鐵甲的殷懷安渾身都被冷汗浸濕了,急劇飆升的腎上腺素的作用褪去,渾身都在細微顫抖,海風吹過來,像是直接吹進骨頭裡,此刻一件沉甸甸帶著體溫的大氅披在了他肩頭。
閻妄川用大氅將殷懷安裹在裡面,殷懷安渾身都緊繃著,他抬起頭望著眼前的人,張了張嘴,卻發現聲帶都緊的發不出聲音,閻妄川的手在他的手臂上上下搓著,似乎在幫他緩過現在這種快要被情緒淹沒的窒息感,他的聲線低沉,帶著莫名能讓人心安的力量:
「沒人生來就見血,也沒人生來就會殺人,給自己點兒時間,你已經是我見過很勇敢的人了,從前你燒了我馬尾巴毛的事兒就原諒你了。」
和眼前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衝散了一些殷懷安的戰慄,他的聲音都帶著脫力後的沙啞:
「什麼時候的事兒?」
「你六七歲吧。」
殷懷安短促地笑了一下,乾裂的唇上沁出一滴血珠,原來原主和閻妄川還有這麼一段淵源,他抬起頭,對上眼前那人的目光,有那麼一刻他不喜歡這樣的淵源:
「我沒有燒你的馬尾巴。」
閻妄川盯住那一抹血紅,他不喜歡,抬起手,冰涼的指尖抹去了殷懷安唇上的血跡:
「翻篇了,就算沒有吧。」
殷懷安轉頭看向黑沉沉的海水,人類對海洋的恐懼在夜晚的時候會達到頂峰:
「今晚,洋人還會進攻嗎?」
閻妄川沉了一口氣:
「會,他們一樣拖不起。」
「我們...」
不利於軍心的話殷懷安到底沒有問出來,閻妄川看向他:
「幾套鐵甲的子彈應該磨的差不多了,回去吧,還能睡兩個時辰。」
「你呢?」
「也眯一會兒,你到我的營帳,秋老頭再三囉嗦,要照顧你些。」
殷懷安沒有拒絕,說不怕是假的,這裡他只對閻妄川最熟,在他身邊可能多少會好點兒吧。
說是主帥營帳,不過就是大沽港尋常兵士的營房單獨辟了一間出來,閻妄川讓人搬了一個簡易的床,將這裡原有的床給了殷懷安,殷懷安看了看他那堪比外面屍體的臉色,自顧自坐在了那個簡易的小床上:
「我今晚肯定睡不著的,你睡那張床,你還有傷呢,快休息吧。」
他現在一閉上眼睛就是屍山血海,不可能睡著的,閻妄川也知道第一次上戰場是什麼感覺,這個時候什麼安慰都沒用,只能熬,熬到熬不住了才能睡下。
閻妄川在屋內留了一盞油燈才躺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身邊有個安睡的人,殷懷安軀體上的緊繃感漸漸隨著時間消退下去一些,他知道他不能一直熬著,躺了下來,在披風外面裹了被子,將閻妄川的那個荷包按在鼻間,清香的草藥氣息慢慢讓他寧靜下來,最後抵不過身體的疲倦睡了過去。
再次睜眼是伴隨著急促的號聲,他幾乎一個激靈從床上翻身起來,一側頭,身邊睡著的人已經不見了,他迅速衝出營帳,破曉前的黎明依舊黑暗,整座大沽港所有士兵都在集結:
「洋人打來了...」
第22章
遠處的艦船黑壓壓地壓了過來,瞭望塔上的炮火全開,洋人艦船上的火炮對準了瞭望塔,一時之間硝煙四起,兵將甚至根本沖不到炮台上去。
邱岳南的臉色難看極了:
「王爺,洋人這是要強攻了。」
和他們估計的一樣,洋人勞師以遠,打的就是突襲大沽港而直取京城的主意,他們越是拖延等援軍,洋人就越是不會給他們這個時間。
閻妄川抬頭看了看瞭望塔:
「他們是衝著瞭望塔來的。」
瞭望塔上架的重炮若是被洋人打下來,海面上就沒有能夠抑制洋人的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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