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罪不至死,你這是濫殺無辜!」
沈韞想倒杯水喝,水壺拿起來輕飄飄的,一滴水都沒有。
便更加來氣,摔了手裡的水杯嗤笑一聲。
譏諷道:「他們無辜,難道我就該盡他們欺凌侮辱?」
陸長青皺眉:「事情又不是無解,你若殺了那人,得罪那麼大個賭坊來找你麻煩,你如何自保!」
「我今日攔得住你,要是我沒在呢?!」
幾句話說得沈韞理智稍稍回籠,他的手心滿是冷汗,腦海中還不斷地浮現出三年前他死之前受過的欺辱。
他太不喜歡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只有他自己知道當年的自己是怎麼一步步從一個乞丐做上權傾朝野的首輔大臣,這一路他便是用沾滿獻血的手,拼命的爬上去。
即便如此,他還是從高處狠狠摔入泥潭,那些想讓你死的人,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心慈手軟這四個字對他來說,像個笑話。
但陸長青的話提醒了他,他現在只是個山野窮秀才,沒有權利沒有金錢,更無奈的事,還有這具身體的秘密。
沈韞冷靜下來,高漲的情緒似乎瞬間抽走了他的力氣,他身體一軟,尖銳的痛感從他肩上的傷口散發至四肢百骸。
陸長青下意識的伸手去接,可這人倔的要命,人都要站不住了,還死死的抓著他胸前的衣服,抬起一雙泛紅的眸子。
似威脅的說道:「你能攔我多久?」
他不會留在這裡太久,這雙手也不會幹淨太久。
皇帝老子都攔他不住,陸長青算什麼?
陸長青道:「你放心,不會攔你很久,等這件事過去,你的事我一點也不想管。」
他又不是天降聖母,總不能因為沈韞一句話,就跟他糾纏一輩子吧。
管他沈韞以後去霍霍誰,他只想過自己的小日子,要不然就沈韞這狗脾氣,他遲早得氣死。
沈韞突然覺得莫名的失落,他撇下嘴角。
「想都別想。」
就跟小孩子鬧脾氣一樣,不甘里夾雜著點撒嬌的意味,叫陸長青一時間不知如何反駁。
沈韞腦袋一歪,毫不客氣將全身重量倚在陸長青身上。
強撐了這麼久,他唇上也沒了血色,一張臉白的嚇人。
「傷口疼死了,扶我去休息。」
陸長青單身了一輩子,女人都沒抱過,沈韞這麼一靠,他一雙手頓時放到哪都不知道了。
一低頭便能看到沈韞的面容近在咫尺。
他從未認真的看過沈韞的臉,這麼近的距離,這人臉上小絨毛都能看見。
垂下的鴉睫掩住了沈韞眼底的冷漠疏離,讓他整個人都看起來溫順了許多,這樣的沈韞嫌少見到。
陸長青聞見來自沈韞身上的藥香,一陣深思恍惚後甩了甩頭,把腦子裡一些不太乾淨的想法丟出去後,手忙腳亂的扶著沈韞去休息。
重新幫沈韞包紮了傷口,發現沈韞手心也都是血。
不難想像剛才沈韞勒人時用了多大的力氣。
沈韞看著低頭認真幫他處理傷口的陸長青,率先打破兩人之間的寧靜。
「你不好奇嗎?為什麼我額間的痣會消失。」
陸長青手一抖。
他好奇,但不想問。
沈韞疼的嘶了一聲,蜷起手指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我也記不清了,只記得我娘在的時候把我保護的很好,只要我一生病就不允許我見人。」
「這裡。」他點著自己的額心,「只有在溫度過高時會出現,從我記事起好像就一直這樣,我也很好奇為什麼會這樣。」
「答案只有娘知道吧,可她去世了。」
他身在朝堂事見多識廣,也不曾聽說世間有類似法子能讓哥兒隱藏眉間孕痣,所以這個答案對他來說,也是個謎。
陸長青被迫聽了沈韞的這些話,不理解沈韞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
「別想那麼多了,好好休息。」
陸長青悶頭收拾自己的藥箱:「等你痊癒,你還可以繼續參加科舉考試,外面世界很大,總有一天你會找到答案。」
他轉身就走,卻被袖子上傳來的拉力攔住了腳步。
沈韞半張臉陷在陰影中,削尖的下巴透出點兒令人生憐的脆弱來。
「最近這具身體更弱了,生病的次數越來越多,再這樣下去,還沒走出去就先病死在這,這裡只有你知道這件事,也只有你能幫我。」
沈韞情況罕見,陸長青自知自己現在能力有限,不敢一口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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