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津予原本見到沈韞,狂躁的心情才終於慢慢平靜,正當他放下手中刀劍,餘光瞥見其中一個胡人臉上露出詭異的笑。
常津予以為看錯了眼,等他看過去時,那胡人竟點燃了藏在身上的火藥,朝著沈韞飛奔而去。
事情發生太快,常津予根本沒有想太多,先一步飛撲過去,將那胡人推向身後湍急的河水。
那胡人想要魚死網破,沒想到常津予竟這般不要命,落水前拼了命的抓住常津予。
緊接著一聲爆響炸開水面。
第一聲響過後,好像引起了連鎖反應,一聲緊著一聲的爆炸像一條長龍在運河水底爭先恐後的炸開,數十米高的水如傾盆大雨一樣散開。
沈韞被震的連連後退,不敢相信的盯著常津予剛才消失的方向,不敢相信盡在掌握中的事情怎麼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哪怕最初他的想法也是除掉常家助齊王上位,但現在他猶豫了,他甚至想到,該如何告訴陸長青,又或者陸長青聽說以後,會怎麼想他……
這樣的連續爆炸持續了至少一刻鐘的時間,好好的運河被炸的河堤崩裂,四周散落著殘破箱子,以及……半成品的火藥殘骸。
沈韞不記得是誰把自己帶出來的,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渾渾噩噩的跟著左放的兵在河岸尋找著什麼,好幾次他的腳邁進冰涼的河水裡,就會被人拽回來。
他聽見左放放聲命令:「這些火藥津了水不能用,還找什麼!」
「常津予本就戴罪之身,死得其所,他死了活該!也不用找了!整頓一下,今夜出發寧城!」
沈韞不受控的劇烈呼吸著,怒火瘋狂的蠶食著他的理智,他在腰間一摸,摸到自己防身的短刃,就在他要拔出來時,殘餘不多的理智讓他住了手。
他殺不了左放,更沒理由去殺左放。
常津予的清白並不是殺一個左放能換來的,如果沒有上面人的授意,左放怎麼敢睜眼說瞎話。
況且他現在身份敏感,蕭越也就是看他背後有卓泱撐腰才不敢動他,倘若現在跟左放對著幹,以卓泱的罪臣身份,也夠給蕭越送上一籮筐的把柄了。
左放關注沈韞很久了,方才他察覺到一絲絲殺氣,年輕的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
「沈先生,聽聞你是齊王殿下的幕僚,不如隨軍一起前往寧城?」
沈韞再轉身過來時,臉上殺意全無,平靜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情緒。
沈韞道:「好啊。」
第50章
常津予的死訊像是一條看不見的氣數, 是老侯爺拖著年邁的身軀拼死守在前線的氣數。
消息瘋狂傳開,哪怕老侯爺有鋼鐵一般的意志力,可終究沒了那份守護家人的心。
老人家剛從戰場上下來,身上染血的盔甲甚至都未來得及褪下, 人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竟當場咽了氣。
好在陸長青一直關注著老侯爺的情況, 當場救的急, 和姚箐兩人圍著老侯爺一整夜,才把人從閻王爺手裡搶回來。
常北望是喘氣兒了, 但卻一直不怎麼清醒,姚箐把陸長青帶到外面,說出了一個兩人都不想承認的事實。
「老侯爺怕是撐不住了,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齊王那邊撐得住嗎?」
陸長青咬咬牙:「撐不住也得撐,朝廷的援軍再拖,我不信皇帝能眼睜睜的看著寧城失守!」
朝廷的援軍足足拖了半個月, 就是用走的,也早該到了。
為何援軍偏偏要在閔州, 去處置一個與朝廷有功的將軍, 大敵當前,最忌諱內鬥, 皇帝怎會不懂。
他在耗,耗的他想讓死的人死, 耗的胡人這把利劍再刺的深一點。
常北望傷重,一時間軍心不穩,那些胡人似乎發現了端倪,像瘋狗一樣全面進攻。
唯一有身份統帥的蕭難成了眾將士的風向標, 蕭難再怎麼勇往直前,可到底經驗不足,勉強與胡人交戰周旋下來,明顯落了下風。
一封封急報傳回軍營,暫時代為主帥是常北望身邊的吳副將,情況不容樂觀。
吳副將急得滿嘴燎泡,哭喪著臉不知如何是好,本該躺在床上的常北望出現了。
眾人見他好端端的站在那,心中瞬間放下一塊巨石,又驚又喜。
常北望如同屹立不倒的泰山北斗,只要他在,這場仗就還能打下去。
陸長青有的只有驚嚇,常北望的身體他最清楚,能醒來是萬幸,別說站起來重上戰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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