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黃臉色都掩不住昳麗清逸的五官和勻稱修長的身材,一身破舊短褐卻沒有捉襟肘見的窘迫瑟縮。
相反,他身上有種舉手投足不屬於此世煙火的淡泊和疏離。
走到一半,周檀鼻尖微動,看向散發著陣陣麵食香氣的一家燒餅攤子。
「多少文一個?」
攤主熱情招呼道:「帶餡兒的六文一個,不帶餡兒的兩文,客官您看看?」
「來兩個!」
「好嘞!給您包起來!」
非年非節一次性買兩個肉餡燒餅的大客戶不多,攤主手腳麻利地將燒餅用油紙包起來,還特意多包了層油紙才遞給周檀。
「您拿好,小心燙!」
周檀,「多謝。」
他拎著包好的油紙包,又晃悠著去打了些麻油,不多,但貴得他肉痛。
出門前,他懷裡揣了兩塊銀角子和臨出發前和錢春嬸子用小的那塊銀角子換的半吊錢。
牛車兩文,兩個肉餡的燒餅十二文,而剛才三兩的胡麻油就去了十八文。
素油一點也不比葷油便宜。
油坊的人看到周檀穿成這樣,居然還能買得起素油吃,紛紛投來驚奇中帶著異樣的眼神。
幸好他心理素質強大,全程當這些驚疑不定的眼神不存在,迅速買完了油就出來了。
瓦子就在北街邊上,離布坊不遠。
周檀剛到布坊門口,就碰到了歡歡喜喜抱著一塊青色布料,從門口出來的李桂。
「檀哥兒,你這麼快就逛完了?」李桂看到周檀已經在這兒等著,十分驚喜。
「勾欄那裡今天有人表演鑽火圈嗎?」他追問。
每逢勾欄有表演他都會央著兩個哥哥或者娘帶他去看,這回沒看成,心裡還有些小遺憾。
周檀回憶了下,無果,只得搖頭,「我沒看。」
李桂語塞,張口想說些什麼,忽然鼻子誇張地聳了聳,「怎麼一股肉燒餅的味兒,好香啊!」
說著話,他還在納悶怎麼這味兒越來越近了。
一個油紙包就從天而降般湊到了他的鼻尖。
「聞聞?是不是這個味兒?」周檀逗他。
「燒餅!」
李桂瞪大了眼看向周檀。
周檀拆開最外層的油紙袋,攤主特意將兩個燒餅用兩張油紙包了起來,他捏起其中一個放到李桂沒有拿布的那隻手上,「趁熱吃,先把布放在籃子裡,小心沾上油。」
李桂兩手都有東西,此時無措又驚訝地看著周檀,「給、給我的?」
「不然我買兩個做什麼?」
就算是里正家平日裡也吃不上肉,而且那家燒餅攤子捨得放葷油,只有一點兒葷油也香得人直跌跟頭。
李桂強忍著咽口水的衝動,用全部毅力將燒餅還給了周檀。
「檀哥兒,你留著,晚上還能吃一頓呢。」
周檀故意說道:「嫌少?」
「不嫌少!」
「那不就得了。」周檀神情不容拒絕,「趕緊吃,吃完了還得陪我去打醋、找書局。」
剛才那一下已經耗盡了李桂的全部意志力,看著再次送到眼前的噴香的燒餅,他深吸一口氣,「那好吧,那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
周檀失笑,下意識像前世和朋友開玩笑般脫口而出,「這是我雇你給我帶路的小費。」
「小費?」
意識到自己剛才口誤說出了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詞,見李桂噤若寒蟬的表情後,周檀神情下意識一凌,又努力將起伏的心情平復下來,以防露餡。
他在匱乏的歷史文學知識中緊急搜刮出來兩個詞,「就是腳價錢、賞錢。」
說罷,神情淡定,實則忐忑地等待著李桂的質疑。
畢竟他也不知道這個朝代有沒有這兩種說法。
萬幸,周檀賭對了。
李桂聽完恍然大悟,「你說賞錢我就懂了,書讀得多,說話就是不一樣。」
經過豆腐和『打拳』兩件事,他已經單方面將周檀放在了讀書人的位置。
在他看來,檀哥兒的學識比鄰村王秀才的學識都要高。
要不是他們身為哥兒,註定於朝堂仕途無緣,做一個流連市井郊野的墨客都行得艱難,檀哥兒真應該去考一個科舉試試!
周檀不知道李桂已經單方面將他奉為文壇大家,他聽完李桂這番話後只覺得面紅耳赤,腳趾都能摳出三室一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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