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煩代轉告銜珏,他的心意,我領了。」
琉璃用盡全力留下遺言,鮮血浸透衣衫。
「真是有夠笨的!」
突覺前方一松,應聲而來的無數靈力劍沒有落下,琉璃抬眸,一襲玄衣的白無雙擋在了她的面前,壓倒式的爆破靈力竟一時將玄策沖得老遠。
是白無雙?這聲音怎麼有些耳熟?
琉璃心底正泛起嘀咕,白無雙轉過頭,露出銜珏那張謫仙般的俊顏。
「怎麼是你?」
「既讓你來,便定會護你周全。」
依舊是那副拽拽的、古井無波的音調,卻像一束光照亮前路。
琉璃的眼前泛起一層水霧。
難怪今早的銜珏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原來正主化形成了白無雙,他方才虛弱的模樣都是裝的。
「混蛋,怎麼才現身!」
差點都以為自己活不過今日了,琉璃癟癟嘴,方才強撐的堅強霎時土崩瓦解,淚盈於睫。
「怎麼是你!」
然而比琉璃更驚訝的要數被擊飛在半空的玄策,被突如其來的純陽之力衝擊,玄策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自己的潛伏如此隱蔽,怎會被無極宗的人拆穿?
「白無雙確實猜不到紀長風是玄策。」
可他是銜珏。
話音未落,銜珏一個飛身,瞬移至玄策面前,趁其不備又給了他一掌。
白無雙神識受損確不敵玄策,可銜珏修為已至渡劫。
他倆雖境界一致,可如今接近午時,陽氣充足,既無魔兵,又無西山助陣,單打獨鬥,銜珏頗具勝算。
玄策被一掌擊落在地,滑行老遠,他一個飛身躍起身來,對銜珏對峙道。
「縱你在此處擒住我,可沈府百餘名百姓可就絕無生路了!」
銜珏懸於半空,衣袂翻飛,嘴角抹開一撇輕蔑的弧度,嗓音宛如滾過綢緞的珍珠般華美,帶著陣陣餘韻。
「你都知道的計劃,我怎會真將祭壇擺在沈府?」
玄策恍然憶起昨夜無極宗弟子傾巢出動,說是加強巡防、原是暗度陳倉。
「好!」
「我記住你了!」
玄策放出狠話,卻因惦念著沈府的魔兵,不再戀戰,遁地而逃。
「別跑!」
琉璃捂著劍傷欲追,卻被銜珏攔下。
「窮寇莫追。」
琉璃抬眸,卻見銜珏唇色蒼白、脖頸的領口微微滲出血跡,瞬間明了。
其實他並未從昨日的靈力損耗中恢復過來,方才一刻不過強撐,一時歉疚叢生。
「你......」
「無恙。」
銜珏吐出簡單兩字作為回答,抬手便準備給琉璃療傷,卻被她擋下。
「皮外傷,不礙事。」
琉璃冷著嗓子道。
可即便她垂首撇眸,裝作毫不在意,仍掩不住她此時內心的震顫。
如何到這個時候了,他還在想著為她療傷。
他救過她的一幕幕閃過她的靈台,令她的愧疚愈發深厚。
「對不起。」
琉璃抬眸,桃瓣似的唇緊咬著,眼眸像是江南潮濕的瀲灩湖光,「是我,錯怪你了。」
銜珏略略抬頭,眸色略驚。
一張慚愧至極的狼狽小臉映入他的眼帘,明明方才還一副凜然赴死的俠女模樣,不過片刻,倒像只闖了禍的兔子,連額角的髮絲都微微翹起、訴說著委屈,反差竟如此之大。
他的心不覺盪了又盪,酸軟得厲害,鬼使神差般,他抬手撫了撫她鬢上卷翹的髮絲。
「無妨。」
男子手掌的溫度順著琉璃的額角遍襲全身,她渾身的警覺宛如貓炸起的毛髮般豎起來,卻又在他的安撫下,柔順下去。
琉璃往下埋著頭,不敢看他,心中異樣的情愫卻宛如探頭的藤蔓,頃刻間纏滿整根枝幹。
她的髮絲很軟、有些毛糙,像是不光滑的綢緞。
那種絲滑綿軟的觸感從銜珏的指尖傳遞到他心上,令他心頭一窒,生出了別樣的柔軟。
一個不敢抬頭、一個不願鬆手。
直到一旁的崔普抹了把嘴角的血跡,踉蹌起身圍了過來。
聽到漸近的腳步聲,琉璃做賊般拉開距離,銜珏撫發的手一空,滯在原處,很快恢復尋常。
「方才多謝師叔、琉璃姑娘了。」
崔普隨即拱手道謝,仔細瞧了瞧琉璃的身上的傷口,方才轉頭向銜珏問出此刻最關心的事。
「可否詢問師叔,這祭壇究竟擺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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