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賀昌被高敬數落得臉上掛不住,當即拉下臉,「高敬!你給我好好說話!」
高敬冷嗤道:「你都趕不及想給日本人當狗,還讓我好好說話?」
張賀昌怒火中燒,站起身指著他就問,「那你說什麼辦?我難道不是我西南軍著想?我們憑什麼和日本人打?就憑那幾艘從清廷延續下來的老得都快動不了的軍艦?還是憑人手一桿槍都緊緊巴巴,平時訓練子彈都捨不得裝膛的情況?」
「高敬,你莫不是以為老子怕死?」
「你這不是怕死,是什麼?自家人都在眼皮子底下被欺負了,你還想去求日本人原諒,給他們賠款?大帥,打就打!只要你一聲令下,我祁安市全境聽候安排,保證沒一個貪生怕死的,順帶為小日本在港口製造的血案中的受害士兵報仇。」
「老子當初追隨大帥,東征西討,打地盤的時候,什麼時候怕過!」張賀昌惱怒道,「我們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撿回來的一條命,我會怕死?」
「那你在這裡磨磨唧唧什麼?」高敬反唇相譏。
其餘人見兩人爭論不休,就差打起來了,紛紛站起來相勸。
「我見過日本人的遷怒,那是一群沒有人性的畜生!當初,西北界還沒有被日本人占領時,孫壽南就甘心分一杯羹給日本人?他曾經也反抗過,結果呢?結果就是,孫壽南妻妾無數,只剩孫仁平一個兒子,還是個親日的孬種。」
「結果就是在西北界,但凡只要你有一絲反抗的苗頭,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還株連全家,甚至整個宗族。」
「日本人為了接管西北界,強行鎮壓地方反抗,滅了多少個村,殺的無辜百姓還少麼?在座的各位,你們不知道?」
眾人靜默,他們的確早有耳聞,只是不願意去相信。
張賀昌收斂了幾分情緒,看向黎璋道,「大帥,我不是貪生怕死,我只是想盡力保全我西南軍,我們如果和日本人硬剛,前有日本人,後有北伐軍對我們圍追堵截,估計還沒開打,我西南軍就被人包圓了。」
高敬氣呼呼道:「你就是怕死,你怕日本人,我不怕!死就死,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要老子像孫壽南、鄒亮那龜孫子一樣,委屈求全,老子寧願戰死。」
「還有,親日的孫壽南有什麼好處?還不是早早的,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被人刺殺了,連個兇手的影都沒看到。他就是死了,還被西南老百姓罵上全家。」
黎璋目光掃過眾人的神情,有幾位始終一言不發,他知道,他們心裡必然也是動搖的,傾向於張賀昌的意見,畢竟,能好好活著,誰會想死。
「各位叔伯,請容小輩說兩句。」黎榮廷直挺挺地站起身。
「少帥,你說。」其中一位督軍心平氣和道。
「回擊日本人的命令是我下的,將監獄裡滯留的日本僑民強行帶到岸邊的人也是我,因為如果不那麼做,日本人的巡洋艦還會對我港口的兩岸進行轟炸,民眾死傷不可估量。我既然做了,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要打,我黎榮廷二話不說,理應身先士卒,死而後已,各位叔伯,誰也別跟我爭,我死後,才輪得到你們。那時候,你們向日本人投降也好,和日本人血戰到底也罷,隨意,我看不見,也管不著。」
「榮廷!」黎璋頭疼,二兒子衝動,大兒子什麼時候也這麼莽撞。
眾人靜默。
正在這時,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黎璋看著闖進會議室的人,一臉不悅,再看向那人身後緊跟著的高副官,後者像個鵪鶉一樣唯唯諾諾——他也沒辦法,攔不住二少奶奶。
應該說,自打岸邊和日本人對打了一戰之後,高副官本能地對喬書媛升起一股敬仰之情,這不,壓根沒想過攔她。
「爹——」昭顏開口。
「胡鬧,這是你該來的地方麼?回去!」黎璋一瞪眼。
黎耀廷心下暗叫不好,這傻妞不會是想主動跳出來吧?這事大哥承擔下來,他爹肯定不會把他交給日本人處置,但如果是書媛承擔下來,那就真的不一定了。
「書媛,爹和叔伯們開軍事會議呢,你瞎胡鬧什麼,走走走,我們出去。」黎耀廷一邊說著,一邊拉著人往外走。
昭顏輕輕拂開他的手:「我有事。」
「媳婦兒,什麼事,我們回家再說。」黎耀廷拼命沖她使眼色。
昭顏笑了笑,掃視一周,「既然大家都在這,正好。」
「一人做事一人當,下令回擊日本兩艘軍艦的人是我,把日本僑民抓到岸邊,給我西南軍炮台當肉盾的,也是我,和少帥無關。」
「你胡說什麼!」黎耀廷一把拉過她,急切地反駁道。
「耀廷,謝謝你的好意,但是瞞不過的。當時在場的人那麼多,還有那些倖存的日本僑民,日本當局想知道,總能知道的。」
「媳婦兒……」黎耀廷滿眼的焦急,向在座的解釋,「事情不是這樣的,當時,日本人無故撞擊我西南軍的軍艦,打沉了兩艘,還把機槍對準了河裡,誰冒頭,就打誰……死了很多我西南的兄弟……他們殺紅了眼,還嫌不過癮,接著又沖岸邊開炮,房屋塌了,著火了,到處都是百姓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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