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我可聽說這衛夫人有個老相好啊!」有人竊竊私語,「說不準過幾天人家就帶著家產改嫁了呢!」
「你擔心她做什麼?與其擔心人家家財萬貫怎麼揮霍,倒不如想想你家裡的爛菜葉子怎麼賣出去!」
這些議論聲不大不小,正巧傳入秦以慈的耳中。一旁站著的衛家親眷也像是被扔了石頭的池塘一般,蕩漾開來。
「我就說吧,我們就應該把老三家的家產拿回來!交給一個女人,簡直是胡鬧!」
「沒辦法,這是三哥的意思,我們也不好置喙。」
「真是鬼迷心竅了,放著我們兄弟幾個不顧,竟然把家產留給了一個外姓的女人?」
「別說了,讓旁人聽到就不好了……」
……
誦完經,穿著僧袍的小和尚們開始收拾超度用的東西,為首的玄妙法師上前對秦以慈施了一禮,嘆道:「施主,節哀。」
秦以慈神色淡然,沒有喪夫的悲慟也沒有得了大筆家產的欣喜,她只是微微頷首:「多謝大師。」
「施主……」玄妙欲言又止。
秦以慈道:「大師但說無妨。」
玄妙嘆一聲,「你的執念很重。」
秦以慈微微睜眼,旋即輕輕露出個笑,「您的意思是……?」
玄妙閉了閉眼,「罷了,皆是緣法。施主日後若有疑惑,可來西園寺。」
秦以慈不覺,只是點頭:「多謝大師掛念。」
送走了西園寺的法師,秦以慈轉身看向還在戳自己脊梁骨的衛家親眷,面上沒有半分改變,有禮道:
「諸位叔叔嬸嬸辛苦了。山間風大,諸位起得早又未曾果腹,阿慈早已吩咐下去在家中備好了素宴和薑茶,還請諸位移步。」
秦以慈生得白皙,一雙多情眼中盛的卻是疏離的淺瞳,琥珀一般。
她周身總是縈繞著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再加如仙似的模樣更是讓人不敢逼視。
原本還在議論她的親眷們也都在這一刻噤了聲,為首的叔公摸了摸鬍子,「阿慈有心了,既如此我們便先行一步。」
「這是阿慈分內之事,請。」秦以慈做出一個請的動作,等眾人都走後才緩緩跟上。
臨走前,她不住又回頭看了那碑一眼。
衛氏長生之碑位。
衛續,她那個算不得夫君的夫君。一個江州城裡人盡皆知的病夫,別說讓他肩挑手提,就是多走幾步路都要喘上好一陣。
自出生起大夫就斷言,此子必定活不過二十歲。如今看來竟是算多了,他只十八歲便與世長辭。
喚長生,卻不得長生,說來也是可惜。
但可惜也只是一時,因為對秦以慈來說,自己與衛續的婚姻不過是一場裹挾著恩情的交易。
一年前,衛家老爺子積勞成疾又染了重疾,不久於人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自己那弱柳扶風的兒子。於是他便想著給衛續謀一個好親事,能夠在他死後好好照顧衛續。
秦以慈與他有舊交,又恰巧出了沈家那檔子事情,便和老爺子商討在他死後幫他照料衛續。
相應的,衛家的家產也將由她一人打理,算作補償。
那時的秦以慈在江州眾人眼中都是頂尖兒的閨秀,雖然是個庶女但憑藉她的好名聲將來多少能夠著顯貴的門邊。
沒有人知道她為何放著富貴日子不去過非得來衛家當個伺候人的,也有不少人猜測她就是貪圖衛家的家產。
甚至,連她的夫君衛續也這麼認為,所以在與她成親的這一年中沒有給過她幾分好臉色,秦以慈當然也不在乎。
婚後的生活很平淡,秦以慈一手操持家政,一手照顧重病的衛續,雖衛續時不時會拖著病體刻意給她找事,但她也是深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道理,衛續給她十分,她便還衛續百分讓他安分。
如此,竟也能將衛家打理的井井有條。雖然衛老爺子嚴肅,但外人也不難看出他很滿意這個兒媳。
以至於,將衛家偌大的家產通通交給秦以慈打理。
肉多了,必然會有豺狼虎豹惦記。
衛家旁支都等著盼著這衛老爺子早點死,就算衛續這個病秧子不死他們也能暗裡分了這塊肉。可惜半路殺出來一個秦以慈。
如今衛續死了,秦以慈一個新寡,又能掀起多大的浪來?
所以說這場葬禮中,每一滴假惺惺的淚背後都藏著如豺狼般閃著陰狠光亮的眼睛。
秦以慈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自從嫁進衛家起就料到了。
墜著白色流蘇的車簾被一隻手掀開,白玉柔荑,潤如羊脂。
「粼秋。」秦以慈輕聲喚道。
跟在馬車旁的圓臉小鬟立刻湊上前去,一張帶著梨渦的笑臉出現在秦以慈面前,還沒等她應聲秦以慈便呵斥一聲,皺眉,「把笑收回去。」
粼秋這才意識到此時的場景不該笑,收了笑臉,問:「夫人怎麼了?」
「回去之後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秦以慈又提醒,「就算你再討厭那些衛家親眷也不能在他們面前顯現半分。」
平日裡把這丫頭慣壞了,秦以慈著實擔心遇上正事她會搞出什麼亂子來。
粼秋哦一聲後看著秦以慈的側臉,輕輕地抹了抹眼角的淚:「夫人……」
秦以慈見她這神情不似委屈,一時覺得好笑:「方才該哭的時候落不下來一滴淚,現在哭什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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