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無力感席捲他周身,好像又回到了那個空蕩蕩的房間,任憑他喊破嗓子都不會有人看他一眼,不會回應他一句。
「我停不下來了,秦以慈,我停不下來了!」衛續抓上自己的頭髮,那還是秦以慈幫他梳得端正的髮髻。
但在感受到自己手指間真實的觸感後他更加煩躁了。
為什麼,為什麼他都能觸碰到自己卻碰不到秦以慈?
為什麼他是鬼?為什麼他自出生就患了病?為什麼旁人是風光無限的才子,他卻是一個被當做飯後笑談的癆病鬼?
為什麼旁人前途似錦,他卻只能等著自己將至的死期?
憑什麼,憑什麼!
他重重按上自己的腦袋,好像要將腦袋捏碎一樣,可他做不到,他已經是鬼了!
之前他可以用死來逃避,現在竟是連死都做不到了。
衛續崩潰大哭,卻像是被悶在一個罐子裡,沒有人能夠聽到。
除過,秦以慈。
「別哭了!」秦以慈手指動了動,緩緩撫上自己滾燙的額頭,本已經暈了卻還是被他的哭聲生生給吵醒了。
她咬牙將積攢的力氣都送到手臂上,奮力將自己撐起來。
見秦以慈醒過來,衛續欣喜一瞬後正要催她快些出去卻見她搖搖晃晃往書案旁的抽屜走去。
「你在做什麼?別拿了!快走啊!」
秦以慈全然不顧他的阻攔,從抽屜里拿出盒子。
轉過頭時,那火已經燒到了門口,門邊掛著的薄紗此刻已經被燃掉了一半,好在沒有完全將門給堵上,只要快些還是能出去的。
秦以慈被煙嗆得咳了幾聲,耳邊的衛續急切的呼叫。
她閉了閉眼,快步往門口衝去。
幸好,那掉落的橫樑只是擦過她的發梢,她在那之前跑出了屋子。
出了門,秦以慈先是撲滅了自己髮絲燃著的火星,隨後便看著自己被燒了一半的頭髮有些可惜。
夜裡的涼風吹過她的臉頰,她才發覺自己面上被灼燒過後火辣辣的疼。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懷中抱著的盒子,心中生出些荒謬來。
她竟然為了這個盒子差點被困在火里?
衛續看著秦以慈發紅的側臉,張了許久的嘴終於說出了那句:「對不起。」
秦以慈沒有反應,衛續繼續道:「我方才不是有意,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腦子清醒了些,衛續也意識到自己方才有過分。
見秦以慈久久不開口,衛續小心翼翼地問:「你,生氣了嗎?」
秦以慈確實生氣,卻不是氣衛續。
她氣她自己。
現在她恨不得把懷裡的盒子摔在地上,摔碎、碎成泥才好!
可是……
她垂眸去看,那盒子的拐角還有一隻刻得精緻的小鈴鐺。
「衛續,如果祝茗騙了你,你會怎麼樣?」
衛續愣了愣,「其實也沒什麼,反正……」
「反正很多人都在騙你是嗎?」秦以慈的語氣突然變得強硬,「反正你身邊的人都在騙你,多一個少一個也沒有關係是嗎?」
「你真的想知道嗎?」
衛續沒有說話。
「夫人!」
還沒等秦以慈繼續開口,粼秋便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提著水桶跑了過來。
粼秋還穿著中衣顯然是從睡夢中被驚醒的。
「夫人你沒事吧?怎麼突然著火了?」粼秋上下檢查著秦以慈,在感受到她身上異常滾燙的溫度後發出一聲驚呼。
「我去找大夫!」
秦以慈拉住她的胳膊將懷中的盒子遞給她,道:「先救火。」
粼秋不知所措的抱著盒子,還沒來得及問便見秦以慈錯過身向院外走去。
秦以慈走得很快,等徹底離開了人群才對衛續道:「最後問你一遍,你真想知道嗎?」
衛續堅定道:「想。」
迷迷糊糊過了十八年,現在死了也得當個明白鬼。
「真的嗎?」秦以慈又問了一次。
衛續這次的聲音要比之前堅定得多,「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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