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乎是他們全部家當,還是小心一點的好,這年頭沒監控,真要是被偷了,估計也找不回來。
陸大山兜里還有七十多塊錢,一路上緊張得不行,唯恐弄丟,見女兒要將錢給他們,他忙說:「讓小北拿著吧。」
傅沉沒說話,只伸手接住了錢。
陸小言拉著王月勤去了澡堂,招待所沒有浴池,只能簡單沖沖,她脫掉衣服時,王月勤忍不住偷偷看了她一眼,她手臂上確實有疤痕,後背上也有兩道,這三個疤痕的形狀大小,跟之前一模一樣,全是她小的時候,婆婆打的,確實是她的小言不錯。
等瞧見她腿上還有幾個疤痕時,王月勤怔了怔,閨女九歲之後,她就沒再幫她洗過澡,根本不知道她又添了新疤痕。
她一顆心瞬間揪了起來。
陸小言自然察覺到了她隱晦的打量,原身的性子實在太懦弱,陸小言要是裝懦弱,這個家根本分不了。
她也無法忍受跟田桂鳳一起生活,所以只能按自己的方式處理。
她將衣服收到了柜子里,問了一句:「娘,你喜歡現在的我嗎?」
王月勤心中一跳,有些緊張,不等她回答,陸小言就笑了笑,「小時候奶奶打我,因為護著我,你也挨過好幾次,晚上還會抱著我哭,我不想讓你哭,後來挨打都會瞞著你們。奶奶的每次辱罵,都讓我很自卑,也怕跟人接觸,你還記得我六歲那年總弄濕褲子的事嗎?其實是我尿濕的。」
王月勤當然知道,剛上學時她t褲子濕過好多次,還說是不小心灑上了水,真灑了水,怎麼可能每次都灑**上?
王月勤早就猜到是尿濕的,小孩也不是沒尿褲子的,見女兒怯生生的,很害怕的樣子,她就裝作不知道,只是默默給她洗乾淨。
陸小言紅著眼睛,小聲說:「我膽子小,老師講課時我從來不敢去上廁所,有尿了也只會憋著,我同桌脾氣也不好,還愛睡覺,有時候下課都不醒,我如果喊她,她就會罵我,還會拿筆戳我,扎得我很疼,我很怕她,想去廁所,也都是憋著,所以跟她當同桌的那段時間,經常尿褲子。」
剛有原身的記憶時,陸小言其實很不理解,一個人為什麼能這麼懦弱,在家受欺負,去了學校還被人欺負,真正接觸到田桂鳳,感受過她令人窒息的辱罵後,她才明白,長輩的長期摧殘,對孩子的影響有多大。
陸小言小時候沒有媽媽,剛開始也受過欺負,被一些壞孩子罵野種,連媽媽都沒,還說她媽肯定是和別人跑了,不要她了。
可奶奶會告訴她,她的媽媽是最好的媽媽,因為愛她,才選擇了保小,拿命換了她。爸爸也會告訴她,受欺負時要勇敢地反擊,必須要保護好自己。
所以,受了欺負,她會挺著小胸膛,告訴他們胡說八道是沒禮貌的行為,如果他們欺負人,陸小言可是會發飆的,沒人能欺負她。
不像原身,只會忍氣吞聲,她之所以這樣,其實是因為從來沒有人教過她,怎麼處理是正確的。
這個年代對孩子的教育基本是放養狀態,家長只會埋頭苦幹,孩子只要有一口吃的就成,陸大山和王月勤並非不愛孩子,正因為他們很愛她,原本的陸小言才害怕自己成為拖累。
那麼一條鮮活的生命,什麼都沒了。
王月勤根本沒想到,她在學校也受過欺負,不由愣了愣,心一下就疼了,眼中不由蒙了一層水霧。
陸小言費勁地扒拉著原身的記憶,「還有去年,我去縣裡招工考試,回來時頭上不是磕了一下嗎,流了好多血,膝蓋也腫了,你問我咋弄的,我說是不小心摔倒了,其實是被人從樓梯中間推了下去,那個女生和我一個班,經常使喚我跑腿,因為成績沒我好,怕我考上,就推了我一把,讓我錯過了考試,我怕你們擔心,甚至不敢告訴你們。」
陸小言嘆口氣,「下半年好不容易又參加了一次招工,人家問我話時,我因為緊張,支吾半天說不出完整的話,他們看得直搖頭,最後不出意外,沒考上。」
「因為找不到工作,奶奶罵得更凶了,說我活著就會浪費糧食,沒半點用,我也這麼覺得,就算遇見了招工的機會,我也考不上,書白念了,以後也要拖累家裡,所以想不開我才喝了農藥。」
許是情緒受原身影響,陸小言不自覺紅了眼眶,「你和爹拼命救我,讓陸叔給我洗胃時,我聽見你哭了,哭得撕心裂肺的,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真傻,我憑啥要死,我死了你和爹得多難過,因為你們,我捨不得死了。」
「可我也不想再受欺負了,當時,我就告訴自己,只要我能活下去,我以後再不會逆來順受,受盡旁人的欺負,我連死都不怕,我還有啥可怕的?」
「如果膽子小就要一輩子被欺負,那我就膽子大一些,如果嘴笨,註定找不到工作,那我就能言善辯一些,別人都能落落大方,勇敢,熱情,我為啥不能?都是人,我為啥要比別人差?我辛苦念完了高中,成績也不錯,我只要自信起來,日子總能過好。」
「娘,不管你喜不喜歡現在的我,我都不會再唯唯諾諾。誰欺負我都不成,我不會再讓自己受欺負了,我會保護好自己,也保護好你。」
王月勤早已淚流滿面,聽到這兒,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喜歡,娘喜歡這樣的你,小言這樣就很好,娘不用你保護,你保護好自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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