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家裡想著讓孫兒尚主,是因為安國公府先帝一朝傷了元氣,陛下登基以來又被攝政王壓著,眼看就要沒落。無奈之下才想靠姻親關係維持府上榮光。
但如今形勢變了,趙昌元成了小皇帝信任的武師父,趙沖偶爾進宮當陪練,也挺得陛下和兩位王爺喜歡。趙凜日後科舉入仕,前途不可限量,何必非要當駙馬。
真當了駙馬,陛下反而容易對趙家生出忌憚。
而且小皇帝暗示過,過一兩年再給長公主相看駙馬,想必是要等他親政以後再定。
旁人不知陛下的手段,趙昌元、王成孝這些人是最清楚的。都很清楚謝黨不是小皇帝的對手,故此不敢有任何陽奉陰違的想法。
一場秋雨驅散了空氣中的暑氣。在一個涼爽的清晨,裴見戚被押上了去往嶺南的路。
沿路有百姓圍觀,「攝政王長得真俊啊!」
「怪不得和太后娘娘……,嘖嘖……」
「小聲點兒,別讓官爺聽見。」
旁邊有城防兵維持秩序,允許百姓們圍觀,但不能出什麼亂子。
裴見戚也沒幹過欺男霸女的事兒,倒是沒有出現往他身上扔爛菜葉臭雞蛋之類的情形。但他扔感受到百姓們投在他身上的異樣目光。
他們看他,像是看一個罔顧人倫的浪蕩子,而不是位高權重的攝政王。
因為裴家的地位,裴見戚從小就沒有被這般輕視過。
這樣的目光已經足夠讓他感到羞辱,他冷笑一聲,看向路旁的百姓們。
「諸位聽我一言,我父定北王乃高祖義子,是大周功臣……可惜飛鳥盡良弓藏……」
這時,街上響起一個老者的聲音,「你還好意思說,你身為定北王獨子,不但沒學到老定北王半分忠肝義膽,反倒成了一個沒人倫的色中餓鬼!」
眾人聞
言看去,就見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拄著拐棍兒,顫巍巍走下馬車。
裴見戚一愣,此人乃父親的堂叔,也是他的堂叔公,算是裴家崛起後,一個上門打秋風的親戚,仗著輩分高,父親在時,裴家上下都對他有幾分敬重。父母去世後,自己立刻派他去給父母守陵,每個月給些銀錢供他吃穿。
他怎麼跑京城來了?
裴叔公是來繼承爵位的,他沒有想到,自己年近七旬,竟然白撿了一個王爵。
半月前,陛下派人宣他入京。他整個人都如墜夢中,高興的仿佛還能再活五十年。
只可惜他沒有兒孫可以繼承爵位。
但不管怎樣,他都得進京來謝恩。臨走前,也將關於裴見戚勾結官員、意圖謀反的消息送往定北軍,只有裴見戚徹底倒了,他才能穩穩噹噹地繼承定北王的爵位和俸祿。
裴見戚還不知道陛下保留了定北王的爵位,有些猝不及防,「叔公,你遠在西北,如何知道京城的事情,那都是謝文升污衊本王!」
直到現在,他都不願承認是陛下和長公主所為。
裴叔公冷笑,「別人不了解你,我是最了解你的,你父親在世時,就常說你為人輕浮,不堪重用!」老頭兒說著還嘆了口氣,「幸好陛下仁慈,沒有連累到老王爺和公主殿下!」
他說著搖搖頭,又上了馬車。
百姓們見此,早忘了什麼「飛鳥盡良弓藏」的話,他們只知道連老定北王都這麼說裴見戚,可見此子就是能幹出調戲太后之事的人。
裴見戚想辯解,但看看一臉懵懂的百姓們,又覺得這樣的辯解沒有用。就算百姓們信他,也救不了他。更何況,大家下意識就相信更曖昧刺激的宮闈秘聞,沒人會聽他的辯解。
就在裴見戚離開京城的第二天,王成孝上疏彈劾謝文升,從中飽私囊到排除異己,共列了十條大罪,這比上一次謝黨彈劾裴見戚的奏摺更有分量,因為每一條罪都是證據確鑿。
謝文升想過裴見戚倒台後,陛下會想著對付自己。但他一直沒太放在心上,一來陛下沒有可用之人,二來就算真有一些謝黨的證據,也會從他手下的人開始。
故此他最近就忙著聯絡武將勛貴,想儘快控制小皇帝。
沒想到,有人直接朝他下手了……
更讓謝文升難以接受的是,有些事情之隱蔽,連謝黨官員都未必清楚。但王成孝那裡卻有證據。
謝家父子回憶良久,才想起一個不起眼的人——羅景明。
「此人竟是臥底!」謝潮難以置信,自己一直沒把這老頭看在眼裡,只想著利用他,間接影響小皇帝。
「他是臥底,而且還是陛下派來的臥底。」謝文升苦笑,「到頭來,我和裴見戚那小子犯了同樣的錯誤,都栽在了一個十歲小孩手裡!」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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