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也沒想到,徐伯伯居然還是不同意徐陳硯下棋。
更沒想到,徐陳硯竟然瞞著徐伯伯下棋。
後面他倆在聊比賽的事,簡然沒再聽,低頭哼哧哼哧吃完了一整個巧克力千層,感受著自己甜美的靈魂在奶油里無限綻放,甚至沒注意到高鵬舉什麼時候離開的。
直到男生高大的身子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斜倚在牆邊,居高臨下地低頭看著她:「出來吧,別躲在這了。」
簡然這才意識到他們的結束了,被抓包的她卻毫不退縮:「我哪躲了?我這是光明正大的偷聽!」
徐陳硯:「?」
你還挺有理?
吃完午飯和蛋糕,簡然的血糖支配著她昏昏欲睡。
婉拒了阿姨和徐陳硯說的睡在他們床上的邀請,簡然拿了個枕頭,直接躺在沙發上倒頭就睡。
將睡未睡之際,簡然半睜開眼,看見徐陳硯坐在她不遠處下棋。
他弓著背坐在沙發里,專心致志地看著棋盤。
簡然最後的記憶是看見稀薄的陽光淡淡地籠罩在他修長有力的手指,伴隨著棋子落盤的「噠噠噠」聲,她抱著被子,徹底進入安穩的夢鄉。
第26章
簡然這一覺睡得很沉,被高銳生猛烈搖醒的時候,還砸吧了兩下嘴,想要翻身接著睡。
但高銳生沒放過她,語氣充滿急切:「嚶嚶別睡了!快醒醒!」
簡然想,她走丟了一下午,肯定是家人找到高銳生那了。
這有什麼好急的?簡然癟了癟嘴,用力翻身,捂住耳朵。
高銳生急促紊亂的呼吸在頭頂重重盤旋,只聽他大吼:「你奶奶快不行了!!!趕快回家!!!」
簡然驟然睜開眼睛,人還保持著翻過去的姿勢,花了十秒鐘的時間消化這句話。
她猛地掀開被子,大腦一片空白的往家跑。
爸爸不在,家裡只有穿著一身黑衣服,眼睛紅腫的媽媽。
岑惜看見她什麼都沒問,翻過手背擦掉眼淚,擤了把鼻涕:「走,去學校接哼哼。」
簡然家門都沒進,跟著媽媽下地庫。
轎車匯入車流,駛入高速,時不時有車「嗡」一聲超過去,是簡然除了吸鼻涕聲之外唯一能聽到的聲音。
簡然坐的身體僵直,視線仿佛無法聚焦於現實,還停在聽見高銳生說「你奶奶快不行了」的那個心驚膽戰的瞬間。
「媽媽。」簡然壓制著顫抖,輕聲問,「爸爸現在……」
車在下高速,岑惜趁著停車的空檔拿紙擦掉眼淚:「你爸爸去醫院了。」
車裡就再也沒有人說話,直到在興趣班接到簡微。
岑惜來之前就已經提前和興趣班的老師打過招呼,所以簡微也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她背著書包蹭進后座,瞪著大大的眼睛:「姐,奶奶她……」
簡然小聲說:「我也不知道。」
岑惜是能聽見她們對話的,但她沒接話。
她們不知道媽媽是不想說,還是不敢說。
人總是抱有僥倖的,在災難發生的時刻,忍不住會想「萬一後來沒事了呢」,直到災難避無可避的降臨在眼前。
醫院的病房被圍的水泄不通,簡然在人群里見到了許多只有過年時候才能見到的家人。
還有以前一見到她就逗她玩的舅舅,今天繃著臉,站在人群里。
簡然跟在岑惜後面,中途表姑抬手擦眼淚胳膊肘戳到了她的臉,她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疼,看見了爸爸。
爸爸巍然不動跪在單人病床前,他總是挺直板正的後背,此刻低低的弓著。
小小的病床上,只有最中間的地方有一塊凸起,凸起之上,蓋著一塊大大的白布。
白布之下,躺著的是上次過年還一定要塞給她壓歲錢的奶奶嗎?
奶奶可以擋在爸爸高大的身體前把錢塞給她們,她怎麼會這么小呢?好像還沒單人床一半大。
岑惜在她們身後輕輕推了兩個女兒一把,簡然拉著簡微,跪在爸爸媽媽身後。
在滿屋肅穆的啜泣聲里,簡然忽然想到了好多小時候的事情。
在簡然小的時候,在簡微還沒出生的時候,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帶過她。
其中她最喜歡的人,是奶奶。
因為爺爺喜歡爸爸,姥爺喜歡爸爸,姥姥不太和爸爸講話,只有奶奶,會因為爸爸把簡然說哭,而幫她打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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