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馬停了下來，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從馬上跳了下來。他將馬栓到樹上，轉頭看見姚月他們，順手扔了幾個銅板，然後進了隔壁的一家玉器店。

姚月關注的卻不是他，而是被他拖在馬車後的幾名魔人。

姚月垂著頭，凌亂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她嘴唇微動，吐出幾個字，「想逃嗎？我可以幫你們。」

她的聲音輕不可聞，就連她身旁的碧蓮，也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

魔族的耳力天生比凡人要強，姚月知道，他們能聽到。

幾個魔人突然轉頭，朝著姚月的方向看了過來。

「沒錯，是我。」

「你們不要出聲，不要看我，只需聽著就好。」

幾個魔人互看一眼，各自轉回頭來。

「大道無名，因形立名。天得乾道而積氣以覆於下，地得乾道而托質以載於上。人同天地，以心比天，以腎比地，午時氣到心，積氣生液，子時液到腎，積液生氣，周而復始，日月循環。」

「此乃魔族秘術，可大大提高修為。吳城魔人不少，爾等在街上流竄，可互相告知，協同修煉。待秘術練成，逃出吳城指日可待。」

「這只是前半段的口訣，要問下段，下次帶一本修仙基本手冊給我，我自會相告。」

待那少年出來，姚月方停了。

那少年顯然是修為不低，再說下去，恐怕就要被他聽了去。

見他們走了，姚月方抬起頭來。

她不管他們用什麼辦法拿到那本修煉手冊，買的、偷得、搶的，都好。手段是不是光明磊落，那都不是她該關心的事。只要東西能送到她手上，那便是好的。

可碧蓮是個麻煩。

姚月看向身旁的碧蓮，她看她看的越發的緊了。

碧蓮心系姚月，她剛看她一眼，她便察覺了，見姚月終於願意看她一眼，立刻喜道：「思歸！」

姚月沒有理她，撿起今日討來的幾個銅板，拄著拐棍，便離開了這個地方。

「思歸，你要去哪？」

註定沒有回應的一句問話後，碧蓮再次跟了上去。

姚月一拐一拐的走著，狀似無意，眼神卻在不停地窺探著四周。

最後，她找了一塊陰涼狹窄的牆角處坐下。這裡是視野開闊，能很好的看到街上的人來人往，卻是盯梢人的視線盲區。

「思歸，我們不要坐這裡了好不好，這裡又冷，行人又看不到我們，要不到錢的。」

姚月目光幽幽的轉過頭來，「你大可去別的地方。」

秋風聚集在這裡，吹起滿地的枯葉，在地上打了個旋兒。

碧蓮看著他涼涼的目光，打了個寒顫，兩手在胳膊上來回摩挲，驅散身上的寒意，「我，我還是繼續待在這裡吧。」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姚月一直待在這個地方。

終於，碧蓮忍不住了，她摟了摟身上的衣衫，冷的直發顫，佝僂著身子，道：「思歸，我們別在這裡了好不好，你就當可憐可憐我，今晚讓我吃口熱飯吧。」

在這裡待著，行人很難注意到他們，湊不夠五個銅板，她們連一口熱飯都吃不到，還會憑白遭二毛一頓毒打。

姚月坐在那裡，粘著污塵的粗布麻衫披在她身上，卻不見狼狽。裙裾破亂，上面的絲線隨風扭動，與地上的枯葉纏扭在一起，姚月卻視若不見，穩坐在那裡，氣定神閒。

聽到她的話，姚月睜開眼，還是那句話，「你大可去別的地方。」

碧蓮看著她眼中的冷漠，寒風就著眼淚流了下來，「思歸，你別再這樣折磨自己也折磨我了好嗎？我真的知道錯了，可我只是害怕失去你啊，你原諒我好嗎？思歸。」

姚月閉上了眼，對她的哭泣充耳不聞。

碧蓮低著頭抽泣了半晌，見她不為所動，咬咬唇，又坐了下來。

又過了幾天，一個魔人發現了他們，他被鐵鏈拴著，如狗一般被人拖著。

姚月察覺到一道目光的注視，抬起頭來，看著他，低低的道了一句：「是我。」

那魔人眼中划過一抹興奮，下一秒便被人拖走了。

姚月知道，事情有找落了。

此時正值深秋，狂風呼嘯，衣服單薄，姚月也很難熬，加上她身體時不時地發寒，有很多次，姚月都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了。

她看向身旁瑟瑟發抖地碧蓮，這麼多天來第一次主動同她說話。

「我最後奉勸你一句，離開我的身邊。」

見姚月終於願意同她說話了，就算是叫她離開的話語，她也十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