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有猛獸在追趕他，速度快得令他根本無法逃脫，可他還是在拼命的往前奔跑，試圖擺脫這種必死的局面，只他很快就被掀翻在了地面上，而後被毫不留情的吞噬殆盡，疼痛感猶如實質。

在這一瞬夢境又開始跳轉，他仿佛看見了很多只可愛的小貓。

圍繞著他的腳踝邊打轉，朝他「喵嗚～」的叫出聲，他心生歡喜，蹲下身想撫摸小貓的腦袋，只是在剛碰上的那一瞬，小貓忽然伸出尖銳的爪子，將他的手背抓出了一道深長的血痕。

他蜷縮著身體將自己抱了起來，緊閉的眼皮浮動。

這一覺睡了不知道有多久。

連續不斷的噩夢，讓他在冷汗涔涔里驚醒過來。

他全身被被褥嚴實的包裹著，卻還是感覺到了冷。

第二次了。

如果說第一次摧毀了他直男的心理防線，那這次就連他都要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還能過普通男人的生活了。

人生的發展軌跡，似乎和他以前預想的完全背道而馳，他想的畢業後找個甜美可愛的女孩交往，兩人一起去許多地方，看許多風景，等談戀愛談到合適的程度就結婚，他會努力工作給彼此更好的生活。

這個預想，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實現了。

和同性糾纏在一起，發生了親密關係，像打在身上洗不去的痕跡。

來H市後，他還幻想過一瞬自己能從沈弋帶給他的壓迫感中走出來，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現在仿佛是被千絲萬縷的纏繞，再也無法擺脫。

發現他醒了，沈弋將溫好的粥端了過來。

林渡見沈弋走過來，似乎更想把自己縮回被褥里。

「我餵還是你自己吃？」沈弋問。

「……我，我自己吃。」不想再發生什麼接觸，林渡只得緩慢的手肘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但是他坐著似乎也很難受，只能側著身子。

粥是沈弋從公寓樓下買的，他看這種口味買的人最多，就也買了一份，只是路上看見了關燦，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打量一個男人。

對方身高不如他，臉上似乎還有青春期長痘後留下來的痘印，下巴的鬍子都沒有刮乾淨，因為額前包著紗布頭髮也沒有打理更顯得亂糟糟的，更別說臉上似乎連皺紋都能看見了。

就這樣的男人，還妄想和他爭？

他瞥了一眼，又嫌惡的收回了眼神，想到這段時間林渡跟這個人接觸，還兩個人一起靠得那麼近去逛超市，甚至一路上還有說有笑的。

而他當時還待在林渡的黑名單里，於是對這個男人更嫌惡了。

他到底哪裡比不過這個男人？

他回到公寓後還照了下鏡子，自己這張臉雖然看過很多遍，但很少這麼仔細的觀察過。

在確認自己臉上沒有痘印，頭髮也是打理得很精細，因為年齡優勢，肯定臉上是沒有皺紋的。

他才逐漸放下心來。

林渡的手腕上有明顯被抓握過的痕跡，因為酸疼吃粥的動作也很慢，但是跟沈弋單獨待在一個屋子裡，沒有別的事情做，他很怕沈弋又找他做什麼。

可能是被熱氣熏到眼睛了，眼睛才會變得霧蒙蒙的，儘管沒有第一次那樣崩潰的徹底，但內心也仍舊不好受。

怎麼繞來繞去，又繞成這樣了。

其實也不怎麼吃的下食物，肚子仿佛也跟著疼了起來。

林渡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把粥放在了一旁的床柜上，沈弋正在打電話，不知道在和誰說事情，林渡聽見沈弋提起了沈俊彥的名字。

換個好的思維想，最起碼……現在的狀態沒有性命之憂了。

但心情並沒有好轉。

林渡以前挺會安慰自己的，可現在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之前還抱著實習後就徹底和沈弋劃清界限的想法，可昨晚發生的事顯然已經打破了他的計劃，之後還有什麼別的方式能劃清界限呢？

林渡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

沈弋說，「等你休息一天，我們就回家。」

「……」林渡輕抿著唇瓣，說，「那不是我的家。」

聽見林渡這話，沈弋面色沉了下來，只是見林渡的脖頸上都是他弄上去的印子，他也就沒去怪罪。

林渡的目光看向眼前的被褥，糾結了幾秒，自言自語般的小聲喃喃說，「……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不想隨便結束……我是個男人，不是你養的寵物。」

明明聲音還帶著一點顫音，可還是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了，還有什麼比現在更糟糕的境遇，他只是看起來膽怯，其實內心堅持的想法很難更改。

就如同他一直堅信的戀愛觀，儘管被人攪和的一團糟了，可讓他很快去接納，他不可能做得到。